靖南王府。
李睿依旧一身白衣,端坐在矮椅之上,专注地搅着手中的药,旁边的床上是老王爷,近日偶感风寒,连带以往战场上的旧伤都一并复发了,只能躺在床上。
李睿接连几日,衣不解带地在榻前服侍,老王爷很是欣慰,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又是极有才的,还这样孝顺,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睿儿,这几日辛苦你了,待会为父喝了药,你便下去休息吧。”老王爷慈爱地说着。
李睿方抬起头,有神的二目不似对外人的冷漠,眼里蓄满了笑意,“父王,是嫌儿子烦吗?”
“唉!你看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打趣父王,赶明赶紧给我找个儿媳,生个胖小子才是正经!那样即便你不服侍为父,为父也觉得你孝顺!”老王爷慈爱不减,语气却有些焦急了。
李睿重新低下头,专注对付药碗,低语道:“儿子还不想娶…….”
老王爷长叹一声:“都是我惯的,自小便半点也不愿逆你的意,可是如今父王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可靖南王府无以为继,你要为父怎么安心去见你逝去的母亲?”
李睿腾地抬起头,药勺重重地放下,溅了他一身的药水,他浑然不顾,拧着眉,粗声说:“父王不可胡说,父王正值春秋,如今只是小病而已。儿子已经求了皇伯父,要他下旨招天下名医进府,定能将您医好!”
老王爷慈爱一笑,伸出手拍拍李睿的肩膀:“皇兄也跟着你胡闹,唉!睿儿,你若有心上人,不管出身地位,为父一定如你心愿!”
李睿闻言竟脸红了,他有些慌乱地服侍老王爷喝完药,便红着脸说要去和那些住进府中的医者谈谈,溜之大吉了。
老王爷甚少见李睿如此,心中一动,“要阿湛来!”
沁墨在府中度日如年,每日都通过各种途径打探朱家文的消息,每每都是不好的事情居多,事情向着她恐惧的方向发展而去,她日渐消瘦。
是日,听闻案情牵扯甚大,很多官员纷纷落马,圣颜大怒,竟下旨连斩几位朝中大员,家属中男子全部充军流放,女子变卖为奴。
朱侍郎因只是一名从犯,最终的判决还未定下。
然,以此来看,定不会轻了去!
沁墨心如油烹,坐立不安,终于控制不住想去求爹爹帮忙。她要盈月简单为她打理一下头发,又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裙,在萧世鹏下朝后,第一时间来书房见他。
萧世鹏自是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便抢先开口:“墨儿,不是为父不顾两家的交情,如今这形势你也看到了,为父都被大理寺传讯多次,要不是为父一直以来谨小慎微,如今在里面的就是我们一家人了!”
沁墨不语,眼神却依旧期待。
萧世鹏不免烦躁了起来,他妻妾成群,正妻却无子,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小是被疼爱的,要不也不会定下朱二为婿,幸而朱二长大成为一代俊才,否则可不辱没了自家女儿?
可如今,朱家发生这样的事情,朝不保夕,朱二竟都没来退婚,难不成想拖沁墨一辈子!
而他也不便主动退婚,这个时候,半点风吹草动都无处遁形,一旦被世人挖出两家的交情,一定会被戳断脊梁骨的!
萧世鹏还想说什么,就听门外管家略显焦急的声音:“老爷,有贵客!”
萧世鹏心中警铃大作,脑海中过滤过无数人,却没有来人的半点信息,他心思一沉,道:“我随即便去!”
然后对依旧站在堂下的沁墨道:“墨儿,回去吧,为父有事要处理。”
沁墨抬眼看看父亲,复地低垂眼睑,施了一礼离开了。
萧世鹏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也走了出去,管家陪同着他向客厅走去,边走边说:“老爷,是靖南王府的人。”
萧世鹏身子一颤,慌忙道:“萧府与靖南王府素来没有来往,此次前来会为何事?”
管家道:“来人态度十分谦和,应该不会是坏事。”
靖南王府。
李睿正在自己的书房中写字,只是今日明显不在状态,桌旁的纸篓里已经装满废弃的纸团,他又随手将桌上的纸圈成一团扔到篓中,重重放下笔,坐了下来。
他脑海中一片混乱,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是让父王满意,让皇伯父满意,他只等熬到父王离去的那天,便可以彻底自由了。
那时的生活如何过,自己也畅想过,也许会恢复真正的身份,找一憨厚耿直的男子嫁了,这样可以延续靖南王的血脉。
也许,依旧以一男子的身份游历天下,再寻一处世外桃源,安度晚年,身边会陪伴一二个知己,也算无憾了。
可是,自那日街上偶遇萧沁墨,她的心便一时一刻都未停止过思念,她惶恐了,不断的问自己是否是女扮男装久了,连性向也跟着变了,这样会不会很无耻变态?
她试着各种方法转移注意力,但发现连自己最爱的骑马都难驾驭了,总是不自觉路过萧府,期盼再见那如花的笑颜。
她终于明白,她爱了,对萧沁墨一见钟情,她无法将这感情移除销毁,只能任由它随着时间的流转,疯狂地窜满身心的每一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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