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布满毒虫的脸,除了那一双似是看破俗物的双眸,剩下的面容已经溃烂凹凸不平,如若没有一定的承受能力,单单是如此看着,便会吓得魂飞魄散。
玉汝恒不知为何,那冰冷的心不经意间掀起了一丝涟漪,不是同情,不是怜悯,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惧,而是心疼。
她可以想象得到他曾经身着龙袍,端坐于金銮殿上那风华绝代的尊容,他可是震慑四方,不可一世的王者,是大运国百姓俯首膜拜的帝王,他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享受着万人之上的尊崇,更有着倾国的容貌,仿佛蒙受了上天的恩宠,拥有着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可是现在……除了落魄、丑陋、屈辱,他剩下的怕是只有苟且偷生。
她在心中叹息了一声,似乎在他的身上寻到了何为同病相怜之感,曾几何时,他们都是尊荣无限,手握着一国生杀大权的帝王,如今反倒落得,一个生不如死,一个死不如生。
申屠璃由始至终都将目光落在玉汝恒的身上,见她看到云景行那恐怖的容颜,竟然没有半分的恐惧之色,她不由得一怔,任谁看了这幅骇人的模样,必定会吓得惊叫出声,更甚者是当场吓死过去,可是,她当真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微叹了口气。
她不解地上前,行至她的跟前,歪着头打量着她,“你不害怕?”
玉汝恒波澜不惊地向后退了一步,保持着该有的规矩,低垂着头,“回公主殿下,奴才要怕什么?”
申屠璃心中一顿,认为她说得有理,倘若这奴才回答不怕,那便是质疑她堂堂公主的权威,倘若回答怕,反倒是让她失了兴趣。
她打量着玉汝恒,细想来,自内书堂见她至今,她始终进退有度,回答甚是得体,若是换做寻常那些奴才,如今怕是早没了兴致。
立在一旁的云景行早已经习惯申屠璃带着那些个奴才宫女,亦或者是后宫妃嫔前来观赏他这张阴森恐怖的脸,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地看到他的样子,不是失声大叫,便是当场昏厥,而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没有任何的惧怕之色,表露得甚是平淡,这让他也不禁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申屠璃突然玩心大起,转身徐步行至软榻前缓缓坐下,她低头把玩着手腕上莹润剔透的玉镯,眉目微挑,红唇轻抿,侧眸看了一眼云景行,“虽然你如今这模样儿是无法见人,不过这身姿不俗,想必这床弟之事亦是不凡,只是不知你可玩过阉人?”
这寝宫本就简陋,申屠璃漫不经心的话却像是六月飞雪般渗人,她一面说着,一面将目光转回,眉眼微弯,射出一抹冷冽寒光,直视着靠在门口处的玉汝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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