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娜怡眸光一闪,随即静静打量了一番王倬,眼里多了份稀奇,道:"昭容此话何意?"
王倬起身,郑重其事走到云萝面前行了个礼,行完又像楚娜怡行了一个.起身正色道:"皇后娘娘,纯昭媛,臣妾素来喜欢有话直说,如今娘娘和昭媛交善已是后宫中人人心照不宣的事实,但若要联盟成为同党,今后共同进退,还差些力道.王倬不才,但自问能为娘娘和昭媛效一分力."
此话如同掷地惊雷,陡然间殿内缠绵阴郁的气氛全变了,三个人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云萝早已想到她会向自己和楚娜怡示好,但没想到她的这番话来得如此激烈铿锵,看向楚娜怡,发现她紧缩眉头,只是手不停地抚着手中的烟炉.
"昭容既然直爽,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今日既然答应了让昭容陪我回到朝霞殿,我就已经没打算拒绝昭媛的心意了."云萝轻轻道,看向楚娜怡,"只是不知纯昭媛意下如何?"
王倬也看着楚娜怡.自从朝霞殿发笑一事后,王倬回馆后狠罚了邹莉欢,以对上不敬之名动了刑罚,要打邹莉欢二十板子,但又怕做的太显眼引人注目,风声传到皇上耳朵里,于是便每天早上起来打邹莉欢两个板子,直打了十天,连她侍寝第二天也没落下.于是,看邹莉欢挨打成为一段时间内匀竹馆馆内请安的必演戏码.甚至有人在邹莉欢侍寝后上来装作担心情切的一番询问,问她身子可还好,可还下得了床.语中之意不言自明,而邹莉欢的脸便在一片掩不住的娇滴滴的嘲笑声中涨成了茄子的颜色.
而陆惺然因祸得福,蒙皇上临幸.但第二天皇上却特地嘱咐敬事房的人不用去看了,大抵是因为陆惺然年纪太小,这侍寝有名无实.由此阖宫妃嫔纷纷戏言和樱馆"果子还没结好,便着急地让人来摘了",弄得楚娜怡好不气恼.
自那以后,王倬和楚娜怡见面也只是装作没看见,冷冷地互相过去.馆主如此,底下人也是自然晓得,除了陆惺然仍是懵懂地照常欢然问好外,其余人见了对方馆内的人都不敢过分亲近攀谈,行个礼便走了.
而今日是第一次楚娜怡和王倬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楚娜怡抬起了灿然的眼睛,眼光直视王倬道:"那我便也不见外了,以昭容的家室,有使不完的银子给朝廷,日后也是步步高升,宫中有权有势的妃嫔多得是,其中也不乏想讨好昭容的,为何与我和皇后娘娘来结盟?"
此话也正是云萝心中所想,不由看向王倬.
王倬颔首一笑.低垂眼睑而笑本是女子最温柔的神态,但在她脸上不知怎的却有股大将点兵胸有成竹的味道.王倬抬头,凌厉的眉峰一挑,道:"我是有钱财,但钱财买得来官位,但却买不来名分.钱财能让皇上重视我,却不能让皇上宠爱我.而皇后娘娘,您虽然现在还没有理事之权,但是却是先帝亲立无人敢动摇的皇后,纯昭媛虽然出身低微,但是放眼后宫,没有人堪比她在皇上身边的得宠."眼中精光一轮,"娘娘,昭媛,臣妾说得对吗?"
这番话毫不避嫌,直来直去,却戳中了云萝和楚娜怡的要害.云萝听她言说自己是先帝亲立无人敢动摇,想到容芳所说父亲死不瞑目的情状,心下一抖,但随即意识到,先帝给自己的这个安排也成了现在最好的武器.皇上以仁孝治国,不管自己怎样无能,受人轻视,只要那道遗诏存在一日,皇上都不能,也不会轻易地废弃自己.
废弃了自己,就等于废弃了先帝的旨意.废弃了对自己父皇的诺言,他就成了不忠不孝之人.
心里感到一阵悲凉.自己的祸患与福祉,竟然都是拜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人所赐.他杀了自己的父亲,让自己的家族颠沛流离,却又在这颠沛流离中给了自己一道最有力的护身符.
可他究竟和父亲是什么关系?能在父亲死的时候在父亲身边,还用手去合那双瞪着的眼睛?
想到那场面,一阵万虫蚀心的感觉涌上,带着一股洪水般的惶恐,,和隐隐却凄厉的愤怒.
心里总隐隐觉得,父亲的死不瞑目和他有关系.
第一次,对这个已经死去的男人有了微微的恨意.
突然比任何时候都对死去的父亲和正章帝产生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好想,好想查明事情的真相.
总觉得那真相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而那秘密不会随着死亡而消失.
那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云萝站起来.走到王倬眼前.道:"我不瞒妹妹,我什么都没有.妹妹若不怕辛苦白费,我自然愿倾我所有,与妹妹共同进退."
王倬爽然笑道:"我最喜欢皇后娘娘这样的人.既是生意人,没有不亏本的决心,就不会做这买卖."
云萝看她自信的眼神,张扬但却蕴含霸气勇敢的态度,这正是自己所缺乏的."事情还未开始,昭容已经有了必胜的决心,叫我佩服."云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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