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那边传来了响动,似乎有巡查的人在盘问牢头是什么人在探监,什么时辰来的,为什么超过了探视的时间还在牢里。牢头陪着笑解释,那巡查的突然变脸大怒,要求对方立刻将人赶出大理寺。
顾婆子神色一变,急急忙忙交代道:“我带来的篮子里面藏了纸和笔墨,三奶奶,你可真不能犹豫了。明天傍晚你将写好的东西夹在剩饭里,那个姓蒋的牢头以前受过王爷的恩惠,会将东西带出来给我。你放心,其余的事情,王爷和孟家已经联系打点好了,就等着三奶奶你的好消息了!”
说罢,又对着来撵人的牢头赔了好些好话,又塞了银子,回头看了一眼王氏,才离开了大牢。
打这个姓顾的婆子离开,牢房里面便安静了下来。霍荣菡似乎终于明白,她们霍家可能会面临掉脑袋的境况,毕竟与额头有个疤比起来,被砍了头会更加难看。妫氏看起来也像打了霜一般,也没心情再找其他人的茬。
期间霍老祖宗和林氏都清醒过来一段时间,邢氏为了不让她们忧心又加重病情,只提了一句有桂康王府的下人进来探望,既然还能进来,想必情势还是比较乐观的。
霍定姚一直紧紧盯着王氏,自从那个顾嬷嬷来了之后,她这个三伯娘的神情明显不对。一直处于一种茫然失措的状态,可惜,她没有办法听见她们到底交谈了什么,想必她这个刚愎自用的三奶奶也不会吐露一字半句。
能让王氏这样沮丧的,难道是跟太子有关?王氏一向是太子最坚实的拥护者,莫非太子彻底被皇帝厌弃了?不对啊,她们的罪都还没查实,太子自然还排在他们之后。难不成,太子又被人安上了其他新的罪名,所以即便是从他们侯府和桂康王府身上找不到罪证也没关系了?不会吧,太子不可能这样倒霉吧……
霍定姚扶额长叹。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怪不到她们侯府头上了。她只盼望能早点从这个阴森的地方出去。
半夜,霍定姚翻来覆去,总是无法安睡。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是今天那个王府的婆子说的话吗?虽然不中听,不过也算是表达外面的一种情况而已。还是她对霍家流露出来的态度吗?王氏本就是个横的,她娘家以前的旧人,耳濡目染之下对侯府不满,也是可以想道的。不过这顾婆子也算是个忠心的了,竟然还想着进来瞧一瞧王氏,王氏那么刻薄,难道还有人能惦记着她的好……
霍定姚突然一个激灵,对了!她疑惑的就是这个,明明桂康王府和她们一样下了大狱,这婆子……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她心头一惊,莫名感到一股不安。顿时坐了起来。却瞥见角落的牢房那边,微微透着亮光。
她定睛一瞧,王氏那个角落居然亮着一支微弱的烛光,她那个三伯娘,似乎背对着她,俯着身子,好像在犹豫着要写什么东西。
霍定姚大惊,这纸和笔是从哪里来的?是那个顾婆子带进来的吗?难道,她们竟是在传递什么消息?可是有什么消息得用上写的方式?等等,这么说,难道那婆子实则还要再进来一次……
霍定姚有种不妙的感觉,想起王氏从白天起就怪怪的神情,她该不会是想抖露什么秘密传递出去吧?比如英王府带进来的消息,或者是之前宫中的事情……这样一想,顿时忍不住出声道:“三伯娘,你究竟在写什么?你的纸和笔是从哪里来的?!”
王氏整个身体一顿,飞快回头,一脸惊骇:“你……你怎么还没睡?”她瞧清楚了是霍定姚,不由得勉强一笑,用衣袖遮了东西,“你这孩子是睡迷糊了吧,这里哪里会有什么纸和笔?不过是你三伯娘夜里失眠,想着如今的情况,心里着实难过,起来拆了以前的丝线打络子散心,倒是叫你这丫头看花了眼了。”
霍定姚愈发疑惑,她才没那么好糊弄呢:“三伯娘别说笑了。我瞧得十分清楚,能把纸笔和线头弄混吗?今天那个姓顾的婆子才来过,你就有了这些东西。是不是那婆子说了什么话,要三伯娘写出来?”
王氏不吱声,脸色十分阴沉。
“难道是要将咱们霍家求英王府帮我们的平反的事情写出来,告诉桂康王府那边?”霍定姚试探道,她见王氏没什么反应,也不理她,不由得沉下脸,“三伯娘,您该不会是想着要将我姐姐的事情抖露出来吧?”
王氏却想歪了,气恼道:“你这丫头说些什么话?那么重要的事情,我会随随便便叫人拿住了把柄?!”
虽然顾婆子叫她放弃太子,又陷害霍家,但是到底这种事情她是做不出来的。她得想办法告诉桂康王爷,霍元姬虽然将东西带走了,但绝不会背叛太子。如今英王府想方设法替霍家翻案,谁说往后不能再借助英王府的势力替太子倒打一耙。她一定要让自家哥哥不能动摇……
霍定姚心中冷笑,面上更加冷静:“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写什么,我也不关心这个。不过三伯娘一向精明,就没有想过,那个顾婆子竟然在到这大理寺来,不仅能来一次,还能来第二次?这样来去自如,莫非三伯娘藏了私,这大理寺其实是桂康王府开的吧?那我可不明白了,若真是如此,三伯娘还跟我们一起蹲大牢干嘛!”
王氏听了,脸上一下变得十分惨白:“姚丫头,你这话……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霍定姚不屑道:“三伯娘还不明白吗?那姓曹的指挥对待我们和桂康王府十分不客气,肯定与太子不是一路的。自从我们被关押进了大理寺,可有什么侯府的下人能进来看望的?便是英王府,也是在英王爷着手调查此事,控制了刑部和要案司,又通过要案司的关系打点,才能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派了一个婆子进来。这还不说,大理寺也只肯让英王府的人来见我们这些女人和孩子,家中的成年男人却是一概不许,可见我父亲那边,定是被看管得更加严厉!这些,那天三伯娘也都是听见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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