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自家爹会点头同意。二伯父在吏部任职,有资格掌管一干年轻官员的升迁,也算有实权。霍定姚不知道朝堂之事,但也深知,二伯父也定是对父亲分析了利弊和各方派系斗争,这才打动了父亲。可是,有的时候,表面上看着好的,不一定就真的好了呀?!
她着急之下,禁不住又问:“金姨娘成天里足不出户,怎么就会知道太子府的事儿呢?”
林氏终于产生了警觉:“十丫头你怎么总问这些?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几天前你就因为这个才惹了大奶奶不高兴,怎么转眼就忘了。怪二伯娘今天也多嘴了几句,姚丫头乖乖睡下,睡过就忘了。我出去看看,你母亲也该过来了。”
霍定姚哦了一声,满脸失望。林氏出去前,又多说了一句:“你同大姑娘感情深,难免舍不得。还好,有你七姐姐作伴,也不会没人说话。”
林氏也打起帘子离开。
霍定姚等她走远了,好半晌才轻叹一声,道:“舍得舍不得,我都不希望大姐二姐嫁给什么太子。”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就在暖阁外间小厅的窗户下,一个人收回了原本想踏进暖阁的脚步,转而狠狠盯着林氏的背影,又满脸阴沉地看了看屋内的霍定姚躺着的方向,才放轻了脚步跟着离开。
这人走得飞快,雪沫儿溅湿了她的软底鞋。她从暖阁一路过来,专门捡人少的地方,迂回半天才回到了东斋阁。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和更衣归来的霍二爷正巧撞了个满怀。
霍二爷被撞得衣帽都歪了,刚想大发雷霆。抬眼一瞧,是自己最宠爱的姨娘,这气才勉强压了下去,不过难免还是数落了几句。免得叫她仗着往日里颇受自己宠爱,居然如此失了规矩,还好撞上的是自己,若是其他男人,叫他的脸往哪里搁?!
想着,他怒斥道:“你跑哪里去了?你这个做母亲的倒好,丢下自己的女儿不照顾,毫无妇德不说,大庭广众之下更是举止失当,成何体统!我霍修继的脸都被你丢净了!”
这小脚女子便是刚才霍定姚和林氏提到的金姨娘了。她虽然发髻散了几缕,气喘吁吁,依旧一双魅惑的眼睛十分勾人。她眼睛左右一扫,见没有旁人,便将身子紧紧黏了上去:“老爷,妾身也是担心前头的人手不足,才去看了看。哪知道一时没留心,冲撞了老爷。妾身的孝心,可比青天白日啊老爷。”
霍二爷咳了一声,那点本就不真的怒气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狐疑道:“你会去厨房?你该不会又去做些挑拨教唆的事了罢?!我警告你,现在大房那边都没成事,若你再到外头去瞎嚷嚷二丫头的事情,到时候被别房的惦记上了,小心你悔得恨!”
他这个小妾,美艳倒是美艳,但是平日里一肚子算计,小肚鸡肠,别人得一分她要得三分,又爱吹嘘,空有美貌毫无见识。不过这次在与太子府结亲的事情上,她出的主意倒是自己原先没有想到的。
自己虽然也是嫡子,能力不差,但是上面有一个大哥压着,承袭爵位永远也轮不上自己这个二房。再不想想法子,如何出头。若是与皇家攀上亲,入了太子眼,女儿受宠指不定未来还能为妃,自己在朝中也能步步高升!只不过,金姨娘只是个姨娘,连带女儿也是庶出,到时候只怕得过继给自己的妻子才行。这事儿现在定不能让金姨娘知道,否则以她那样浅薄的见识非得闹得天翻地覆!
霍二爷想到这里,干脆义正言辞地又给金姨娘寻了个错处,也好为以后过继寻好理由,谁叫这个金姨娘确实对女儿疏于教导:
“刚刚老祖宗才训了庄莲,坐没坐样,吃没吃相。如果庄莲不得老祖宗喜欢,就算我这个父亲使了力,也只怕老祖宗和大哥为了顾全大局,选了桐丫头,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会无计可施。你可别忘记了,她只比你的女儿小半岁,绣得一手巧工,在母亲那里也算是有几分印象的。与其我们二房的到那个时候丢脸,不如现在就打消这念头,把机会让与四弟算了,我还能博得个好名声。你自己好好掂量清楚!”
金姨娘闻言,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老爷是在吓唬自个儿。也不想想,太子年轻气盛,只要年轻貌美,姐妹双姝共同侍奉太子,岂不是大盛的一段佳话。那四房的丫头生得相貌平平,顶多清秀而已,哪及得上自己女儿容貌一分半分。
霍二爷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收起你那见识短浅的念头。你瞧不起桐丫头,难道忘记了还有菡丫头吗?”
金姨娘大惊失色:“可是霍荣菡不是嫡出吗?难道四房的竟然舍得?”
“你以为呢?我那个四弟的心思根本不在科举上,往后不过是个没出息的。”霍二爷恨铁不成钢,恼道,“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四房的可是会拿出最大的筹码!三丫头不仅身份高贵许多,论气度也不是个差的。你自个儿好好掂量吧!”
说完,竟然一甩袖子就要走。
金姨娘面上一僵,生怕霍修继当真甩手不管,连忙娇笑上前,道:“妾身驽钝,既然老爷给妾身再三提醒,妾身自然不会做这给老爷脸上抹黑的蠢事。”
她虽这样说,心头却恨恨想,霍庄莲到底是不是你霍修继的亲身女儿?你只顾着你大哥屋子里的孩子,现在又口口声声要抬举四房,就能不能多想想自己的女儿?不就是觉得她这个当娘的上不得台面,庶女拿不出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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