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发财也是个不怕热闹的主儿,听牛二柱这么一说,立刻也来了精神。哥儿俩昂首阔步,旁若无人,大摇大摆的就往正厅里走。帮库外边儿倒是有几个小喽啰,但是牛二柱现在风头正劲,虽说和马四不大对付,可都听说马凤仪对他有那么点儿意思,弄不好日后就是帮里的姑老爷子,谁没事儿惹这个麻烦?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
这倒便宜了俩人,要没有这层顾虑,牛二柱和三耗子连大厅都进不去,一进门儿就得让人家截住。
哥儿俩进了大厅,抬眼一看,这屋子倒是挺宽阔,摆设也算奢华,就是光线不足,大白天的还点着红油大蜡,照的屋子里影影绰绰,连人脸都是绿的,跟活鬼一样,屋子四周站着些混混,都是些不起眼儿的角色,倒是正中一张大床上躺着一个人,一进门就引起了大少的注意。
这人容颜衰老,但却看不出具体多大年纪,反正是皱纹堆垒,满头的白发,往脸上一看,满面的邪气,一看就让人心里不那么舒服,而且还瞎了一只眼睛,嘴角儿上铜钱大小的一块伤疤,更显得面目可憎。这人敞着个怀,大冬天的也不觉得冷,露出黑黝黝一身肥肉,毛泡也有二百来斤!
牛二柱察言观色,就知道这人正是于老万,俩人虽在同一个堂口,却是初次见面,也不知道怎么的,大少一打眼,就有点儿看不上他,也不是因为鬼见愁长得不招人待见,而是他浑身上下有那么一股气质,让人一见生厌,尤其是那一只瞎眼和嘴角上的伤疤,隐隐约约让牛二柱想起了点儿什么,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有点儿模糊。
虽然如此,可人家毕竟年龄大了,又有残疾,真要一见面儿就怎么怎么样,反倒显着这哥儿俩不懂事儿了。大少强压住心里的怒火,也不管那些小混混如何议论,上前一步,抱拳道:“您老可是与老前辈,在下牛二柱,这位是我兄弟卜发财,跟您老见礼了!”
帮派里讲的就是规矩,牛二柱和三耗子虽然年纪小,可在青帮里的辈分颇高,按理来说于老万就应该远接高迎,跑前跑后都不过分,如今主动跟他打招呼,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再怎么着,你也得下来支应支应,可谁知这老家伙就跟没听见一样,依旧躺在床上,紧一口慢一口的抽着鸦片烟,跟谁欠了他钱似的,直到俩人等得实在不耐烦,要上去理论,这才不紧不慢,从嗓子眼儿里“嗯”了一声。
卜发财一看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儿,心里顿时就火冒三丈,当时露胳膊挽袖子,就想上去先给他几个嘴巴再说。牛二柱虽说性情大变,到底还是稳重了许多,急忙一把将三耗子拉住,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儿,一动起手来,自己这边儿人单势孤,只能干等着挨打,要想把老东西镇住,还得靠嘴皮子上的功夫!
大少清了清嗓子,一抱拳道:“于老,您也是个老江湖,帮里的老人儿,咱爷儿俩虽然没见过面儿,但在下早有耳闻,都说您是义薄云天,宁可自己吃亏也不叫帮里的兄弟吃亏,晚辈早就想一睹尊荣,今天一见,倒叫我大失所望,您老如此怠慢,到底是瞧不起我们哥儿俩呢,还是不听四爷的调遣,要独树一帜呢?”
牛二柱这几句话可厉害,于老万要是再不吱声儿,可就真说不过去了,老家伙冷笑一声,把烟枪一扔,身子一挺,扑棱一下就跳下了床,牛二柱和三耗子一看,乖乖,这老东西居然还是个瘸子!
大少一见鬼见愁一瘸一拐,心里猛地一动,想起少年间的一件事儿来,这事儿有点儿不对,于老万瞎了眼,嘴角有一块伤疤,而且腿又瘸了,可跟解救草上飞时的一些事情暗中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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