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半个时辰,王嬷嬷领了一个发须发白的老大夫进来。
老大夫先是给姜夫人行了一礼,然后在随身携带的药囊里拿出一块洁白的丝帕铺在姜夫人手腕上。两指搭在经脉上,闭目沉思,大夫捋了捋发白的胡须,睁眼道:“夫人身体无恙,只是有些气血不足,吃两剂药便可。”
姜夫人长吁一口气,放下了一半的心。
“薛大夫再看看这个。”王嬷嬷捧来了香炉,里面的香料屑都沾了水,黏糊糊的还散着清香。
薛大夫拾起一些凑在鼻边嗅了两下,说道:“这香料没问题,反而还有安神静气的佳效。”
姜夫人心底的那块大石卸下,眉开眼笑的叫人置备赏银。
这时姜宁却突然开口道:“母亲,咱们换一个大夫看看。”
姜夫人愕然的看着她。
薛大夫脸色骤然涨红,怒道:“姑娘可是不信任老夫的医术。”
“薛大夫说笑了,这些年府里的大病小病都是由薛大夫治好的,薛大夫的医术可是连父亲都赞赏的。只是……”姜宁语锋一转:“只是事关母亲的安危,还是小心谨慎好。”
薛太医固执己见,冷哼一声,道:“哼!老夫行医几十年,还从未断错过脉,你就算把太医院的御医都请来,结果还是一样的。”
姜宁微微一笑,没有计较老大夫的失礼。却还是叫人去多请几个大夫来。
老大夫待在这儿不肯走,非得要证明自己的诊断是正确的。
姜宁没有反对,作为医者,他有自己的骄傲,当引以为傲是医术受人质疑的时候,老大夫的表现还算理智。
太傅府的小厮脚程还算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带回来四位大夫和一位比较年轻的制香师。
夫人身体有恙,一连请了五个大夫外加一个制香师,整个府里都是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是不是夫人不行了?
姜宁她们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不出意外的惊动了姜太傅,他处理完公务也来了。
姜太傅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几个大夫轮流给姜夫人把脉。
前三位大夫的确诊词和薛大夫的如出一辙,他们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的诊断万万不会错。
薛大夫闻言笑的得意忘形。
第四位大夫是个面白如玉、长衫翩翩的中年人,姓万,他沉默片刻,然后郑重的说:“夫人体内有少量麻蕡,麻蕡有毒,多服会使人神志不清导致癫狂,幸而毒性还没有深入骨髓,服了解药,日常饮食上加以调理应当无碍。”
“不可能!”薛太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喊道。
其他三位诊断出没问题的大夫意思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万大夫。
同时,那个制香师也嗅出了问题,他皱着眉头说道:“没想到这种害人的法子竟然还存在。”
姜夫人心底一突,求助的目光望向姜太傅。
“到底是什么东西?”
姜太傅神色不变,只是急促的呼吸证明他心底的不平静。
“这种香料原本没有名字,制香者为了方便,就叫它无名,无名香味清甜,与莲花的味道极为相似,所以不易查出,但无名没有莲花特有的那股清苦味。无名有凝神静气的功效,能很好的帮助失眠的人入睡,但不可多用,因为无名最大的功效是使人迷失神智,无名配置中加了一味药,叫麻蕡,医书上有注,麻蕡:味辛,性温,有毒,多食令人狂走。当无名深入骨髓时,就是大罗神仙在世,也不可能就回来。”制香师娓娓道来,然后疑惑的说:“无名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禁止调配,为何今日还会出现。”
没等姜太傅有反应,薛大夫脸色猛的一变,再次上前为姜夫人把了脉息,再三确认以后,重重叹息一声,道:“是我大意了。”薛大夫向姜夫人和姜太傅作了一个揖,然后跪下一拜,道:“老夫一时大意险些酿成大错,请老爷夫人恕罪。”
姜太傅的脸色很难看,而姜夫人早已吓软了身子,无力的靠在姜宁的怀里。
“薛大夫不必这样,是下毒者心思太过缜密。”姜太傅说道:“还要劳烦各位为夫人配置解药。”
薛大夫和万大夫还有那个制香师被留下来调制解药,姜夫人被几个丫鬟婆子搀进了内室休息。
姜太傅要在正院审问把香料呈上来的冬梨,问出背后主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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