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君,有事吗?”若水淡淡地问,垂眸望着怀里的书封,并不看他。
总司滞了一下,随即问她:“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
“女孩子的名节,被人这样糟蹋……”他定定看住她,眉头皱紧,“而且,她们说的并不是事实,浮竹桑为什么不解释呢?”
“我否认,大家就会相信吗?”若水抬头,与那双星眸对视,语气略微起了一丝变化:“冲田君是在介意,我连累了你吗?如果是的话,我道歉……”
“不!不是那样的。”他立刻给出否定的答案,“是我给浮竹桑带来的麻烦,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冲田君。”若水敛眉,严肃地开口,“你不需要和我道歉。即使没有佐野同学的事,我和蓝染副队长之间,也不是第一次被人传闲话了。”
“蓝染副队长……指的是那天同你说话的那位大人?”
“是的。他是家兄的同事,因为一些机缘得以相识。由于知道我自进入真央学习后久不归家,那天才代家兄问了一下我的近况。”若水大方地承认,而实际上另有一番深思。
她想,如果真的‘隔墙有耳’的话,希望那些人可以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不要再牵扯总司,只冲着她一个人来就好。
反正对她来说,经过平子队长的多番‘玩笑之语’,她也早就习惯那些充满敌意的视线和私下的议论了。
况且,流言这种东西,只要不去理会,过不了多久就会不攻自破的。倒是当事人太过在意,反而提供了话题,让那些无聊人士更有讨论的兴致。
几乎被人遗忘的书廊深处,靠近窗边的位置。
两人相对而立,一个是温润如玉的少年,一个是恬然若水的少女。
午后洒下的阳光,窗外斑驳的树影,两条影子被拉得老长。
本是一幅静好的画面,然空气却仿佛凝滞,只余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之后,总司呼了口气,淡淡一笑:“我明白了,浮竹桑真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冲田君严重了。”若水略微颔首,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投下一片阴影,“冲田君,可以不必这么温柔的。”
“……习惯了。”他低声回答,却透着落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虽然已经记不起生前的过往,却保持了这种与人的相处模式。习惯,有时候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呢。”
听了他的话,若水有片刻的晃神。
半晌后,才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只是心中的情绪仍有些复杂。
即使忘记了亲人,忘记了朋友,还是会习惯性地温柔待人吗?
这对她来说,何其幸,又何其不幸。
她的弟弟,纵然没有了对她的记忆,却依然还是那个为他人着想的冲田总司吗?
她的弟弟,纵然体贴若昔、温柔如故,可那仅仅只是日积月累下来的习惯罢了。
回过神,发现对方也在发呆。
若水托了托胸前的书本,轻声道:“冲田君,告辞了。”
“嗯?……好的。”他怔了怔,答应,在若水刚迈出两步时突又问道:“浮竹桑,以前见过我吗?”
这个问题让若水一阵窒息,险些撞到书架的侧角!
这个问题——
她该怎么回答?
她能如何回答!
沉默片刻,她最终只说出一句话:“我,出生在瀞灵廷。”
话是真话,却并不见得概括了事实。
她出生在瀞灵廷是真,但这无法否定她所拥有的记忆!
冲田总司是她的弟弟,不管她还是不是冲田若水,他都是她的弟弟。即使,只是曾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万象之下,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若要问,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虚假的?
回答再简单不过——
你相信,便是真的。
你不信,就是假的。
仅此,而已。
然,真能做到坚信自己想法的,世间又能有几人?
“是这样啊……”他清淡的声音透着失望,后半句话好似喃喃自语,“不知为何,浮竹桑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我还以为,会是以前认识的人呢。”
原本,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然而冲田总司之于若水,却是最为特别的存在。
她强忍住身体的颤抖,尽量平静地开起令人心痛的玩笑:“呵呵,冲田君是死后来到尸魂界的吧,如果这样想,我大概,要比你大一百多年……”
“能有个浮竹桑这样的姐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替舍弟谢谢你的夸奖了。”若水心口一震,满满地疼痛呼啸着四散开来,勉强维持着微笑,她低声说:“抱歉,还有朋友在等我,再见了!”
看着少女风一般消失在拐角,总司慢慢敛了笑容,露出一个似悲似喜的表情,“姐姐么,还是我看起来更大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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