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翎走后,姜珠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做的香囊怎么到了宫翎的手上,她刚才也检查过了,那个放手工针线的箱子里确实没了那个弥勒佛。
夏氏师从刺绣大家管萍娘,年轻时候一手双面绣出神入化,也正因为此,当年夏家虽然家世单薄,可当姜存仁说要娶她时,老太太稍作犹豫便答应下来——老太太出身朴实,既有侯府中人不得纳妾的严训,却也有心灵方才手巧的识人态度。
而夏氏并未收徒,膝下也只姜珠一个女儿,满身手艺便全传了她。姜珠幼时并不是好静之人,一番学习之下自然是苦不堪言,等到了侯府生出变故,所有人都沉寂下来时,她倒也是定了性子,然后将一手管氏刺绣学到了极处。夏氏便曾有言,如今她的造诣只怕已经不输于她。
只是夏氏虽然清楚,外人却并不知道,盖因姜珠虽然沉下心学了刺绣,但兴致不高,所以虽然学有所成,但作品无多,且所有作品之见于自己与双亲的衣着装饰中。也就是说,姜珠只愿意绣些有实际用处的,诸如屏风之流费时费力却足以让人名声大噪的物什,她却是懒得折腾。
那香囊团扇,她也是绣几个够用便罢手,不过如今剩下的那几个,那绣有弥勒佛的最为出色。看似简单,可是如果翻过来看,便能知道在弥勒佛的反面,还绣着鹏程万里。只是这等技巧,也就是夏氏亲眼所见才知道,其他人是断不可能明白的,所以这么多香囊里却独独这一个落在了宫翎的手上,那不问问自家娘亲,又能问谁?
想着,姜珠又站起来,准备出门去找夏氏。
可是还没走几步,却见夏氏正好也推门走进,并且直直向她走来,“珠儿,娘有事要跟你说。”
这么一说,姜珠倒不好先开口了,她眉头一皱问道:“什么事?”看娘的神情,这事似乎很紧要。刚才她是出去送客的,难道这档里又出了什么事?
姜珠猜不透夏氏的心思,只能由她拉着手跟着走到桌边坐下,而她还没坐稳,就听夏氏又开口道:“珠儿,你觉得宫大人怎么样?”
“……”姜珠怔住,夏氏的神情有些微的激动,语速也变快,浑然不似平常温婉柔顺的她。可是这跟宫翎有什么关系?
“娘你想说什么?”她皱眉道。
夏氏嘴唇一抿,又道:“珠儿,你觉不觉得宫大人对你别有心思?”
“什么?”姜珠怀疑自己没听清。
“娘是问你,你有没有发现宫大人对你有时候有些不一般?就是……”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夏氏沉吟片刻,干脆直截了当的道,“娘就是怀疑,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怎么会!”姜珠这下彻底惊住了。
“这不可能!”她想也不想的就否决道。
“你先别忙着否认,娘是有依据的。”夏氏却拉过她的手,“珠儿,其实娘有件事情一直瞒着你……”
“?”想起刚才的香囊,姜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记得你做的那个双面绣弥勒佛吗?”
果然!
“上次宫大人给我们每房送了礼,隔天我们也回了礼,娘见其他三房都在箱子里放了姑娘做的香囊,我想了想,也挑了一个放在了我们那份里……”
“……”虽然已有预料,可是当真相揭晓,姜珠还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可没想到事实会是如此!
“那你怎么没问一下我呢!”姜珠郁闷道。
夏氏有些无辜,“娘是想问你的,可是那天你一直睡着……”
“……”姜珠回忆了一下那天的事,更郁闷了——那天她因为拼那鲁班锁一天一夜没睡,确实是睡得人事不省……
夏氏觉察到她的焦躁,有些不好意思,“当时你的婚事一直不定,娘见那宫翎年少有为就动了心思,你也别怪娘,娘也是想让你找个好的归宿。”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没能早早嫁出去的缘故咯?
“可是后来你知道怎么着?宫翎把所有的回礼都送回来你应该也听说了,娘当时看到,却独独留下了你做的那只弥勒佛香囊……”
“……”
“当时娘便有些异样,可是没确定,也就没敢跟你说。而后来听到传言,说宫大人是有意跟侯府结亲,但结亲的对象是在七姑娘跟九姑娘之间时,娘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所以就彻底放下香囊的事了,想着宫大人留下那个香囊,说不定只是看它比较别致呢……可是,当他今天带着王太医过来后,娘却突然又有了想法!”
夏氏的眼神一下坚定起来,“王太医多难请动是众人皆知的,可是宫翎却请了他给你看病,你不过只是不慎落水而已,他就这么兴师动众,说明什么?说明他担心你!而且你看,如今天色尚早,不过巳时二刻,他身为大臣,这个时候理应上朝的,可是他却带着人来看你!还有,昨天你说他不辞而别是突然想起了有重要的事要办,现在你想想看,这重要的事是不是就是急着去请王太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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