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弘音面色凝重,两条眉毛拧在一块儿能夹死只苍蝇,最要命的还是尾音拖得老长,快把人胃口吊死了。
神奈喜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脸色也越来越沉重:“其实……?”
“其实是之前我去上厕所的时候又听说这边女厕有色狼啦。”弘音到最后露出个啊哈哈似的笑容,削完苹果还没洗的手往神奈喜头上摸了两把,“不过是阿喜的话,倒霉的一定会是那个色狼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奈喜嘴角一抽,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变成这种设定了,但现在确实很想拍上弘音灿烂过头的脸。
倒是另一边刚还在掐着的两人忽然松开了手,同时往这边一看,还异口同声:“色狼?!”
“啊……大概是那种会把头伸到单间下面的那种类型吧。”弘音捏着下巴说得深沉。
夜斗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嗯,看来还是该有人留在这里保护阿喜的啊。”
“啊,转院会不会更好?”雪在边上很认真地提议道。
“这样很麻烦吧,阿喜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
看着真的商量起来了的两人,神奈喜看了眼仍笑得啊哈哈的弘音默默掩了把面:“把头塞到隔板下面……正常人都做不到的吧。”
也就他们会真把弘音说的话当回事了,不过——
神奈喜看了眼仍旧在热烈讨论一些完全不着边际事宜的两人,忍不住捂嘴笑了下。
能这样好好相处真的太好了。
但等她一笑过后再抬头,她发现那边的三个人都不说也不笑了,个个怔怔地看向自己。
她有些莫名其妙,连嘴角也跟僵了:“……你们干嘛都看着我?”
雪最先收了表情,虽然之后露出的好震惊的表情没有比之前那个吓愣的好多少:“阿喜原来也是能这么自然地笑的啊。”
“……”神奈喜嘴角僵得更严重了。
“怎么说话的?!”夜斗一拳头敲在雪脑袋上,凑到他耳边放低了声音,“你没看到阿喜的脸又开始抽抽了吗?”
“……”
“也是呢,色狼什么的果然是我们担心太多了吧。”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黑灯瞎火的时候也不好说……诶?!”夜斗被边上忽然笼罩了自己的阴影吓了一跳 ,仔细一瞅连忙往后退,“阿喜……那个,有话好好说嘛,你的身体要紧。”
“……”
“……阿喜!快把氧气瓶放下来!这个真不能扔!”
“啊啊啊啊——!!!”
夜斗,卒。
临终遗言——
“……为什么只打我一个人?”
……
最后当然还是原地满血复活了,但因为夜斗他们之后另外还有活要干,又坐了会儿就准备走了,夜斗还不忘顺手把雪也拉走了——
“你之前不是想当神器吗?”
雪一愣,对夜斗忽然提起这件事很是意外,他想成为神器完全就是为了自己的妄念,现在再提起让他感到很不安和惭愧,虽然他没有明说过这些事,但他知道他们一定也猜到了。
“那个……我……”雪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你可有好多东西要学呢。”夜斗拍了把他的头,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至少得先找个能受得了你的神明吧。”
“我……可以做神器了吗?”雪忍住心里的激动,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夜斗。
“要不然呢,真一辈子做背后灵吗?”夜斗对雪扯了下嘴角,“总之,先好好干吧,终有一天你也一定会成为某个人的独一无二。”
“……嗯!”雪用力地点了下头,最真实不过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虽然前途未知,这样的自己又能做到什么地步,但还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真的太好了。
他转头望向身后医院大楼住院部的一处窗户,无论说多少次都不够,但真的非常非常——
“谢谢。”
说起来,神奈喜还是觉得自己的待遇还算不错,因为单人间紧缺,她一个人住了间好大的三人病房,外面还配有专人照料。
好吧,其实是她仍深陷之前那件事的余波之中。
这几天清醒了点儿,警察叔叔立刻就来跟她亲切地交谈了,但事实上他们也没能真怎么样。就如同夜斗说的那样,警局连立案都没有,那一大滩血迹虽然是人类的,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里发生过凶案,而附近的监控摄像头也在夜斗的帮助下坏了个彻底,更遑论从法律的角度来讲,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东泽辽这个人物存在过。
虽然有被问及大晚上为什么会在那边出现,但在鹈野三千的刻意维护和她本人的一直三不知下,也瞒过了警察和神奈喜的父母。
而浦野久乃对整件事全不知情,据说回家大病了一场,回学校后性子已经不在像从前那样嚣张跋扈了,也算是得到了教训。
然而东泽辽的尸体和本间七海其人到最后还是没能找到——这就是小福和大黑今次来探病时带来的消息。
“锵锵锵!”小福坐在床头,从背后拿出了一大盒子包装好的馒头摆到神奈喜面前,“给阿喜喜的慰问品哦,可是特地从昨天去的温泉店买的哦。”
“谢谢,有心了。”
神奈喜接过那一大盒馒头,虽然草莓馅儿让她觉得有些微妙,但有人能来看自己真的让她感到很高兴,毕竟这两天尽职的警察叔叔并没有放宽对她的看,不过来人中还有她稍许稍许让她有些吃惊——
“我的话就只有一盒草饼了,不过这是我家大助做的,市面上绝对买不到这么好吃。”身穿和服、竖着整齐发髻的女人从一边的纸袋中拿出食盒,另一手捧着脸笑得温婉。
“谢谢,宇迦耶小姐。”
“真是的,都说叫我迦耶子就可以了。”
“……好、好的,迦耶子小姐。”她果然还是叫不顺口。
“嗯嗯。”宇迦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再一次环视周围后将视线转了回来,“我本来是想找那臭小子麻烦的,不过看样子是不在了。”
神奈喜愣了下,眼前这位女神貌似用很慈祥的脸说了些吓人的话:“……麻烦?”
“是啊,难得有假期,一早就订好了去欧洲的机票,正在开心打包收拾行礼的时候却忽然接到了电话说要去加班处理风穴什么的,偏偏对方还是正好比自己高一等的惠比寿大人什么的,这可真是让我十分头疼呢。”宇迦耶笑容不变,但看样子就像是在跟隔壁邻居讨论今晚吃什么的主妇,但四周的气氛越说越让人觉得寒颤,“真是的,好想把那臭小子扒皮抽筋吊起来打啊。”
“诶?那么说起来还是我的不对吗?”小福指着自己冲宇迦耶迷茫地眨了两下眼睛。
“当然不是了,那是小福小姐的天职。”宇迦耶收手至身前,又向眼前的少女俯身微微一鞠躬,又在下一秒亮出了自己尖锐的爪子,捏得咔咔作响,“但那小子摆明是嫌我一年都头不够忙,还专门挑在我家门前生事,我非把他拆了不可,最重要的还是有弘音君这么优秀的神器,明明只是个杂牌神……啊,每次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好痛。”
宇迦耶言罢还捧起胸,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啊啊,夜斗斗还真是过分呢!”小福忽然也义愤填膺了,似乎真的把自己的功劳全抛到了脑后。
神奈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呵呵在边上干笑,心里为夜斗默默点个蜡。
“对了,那阿喜喜呢?”
神奈喜一愣,伸手指了下自己:“……我?”
“是呢。”宇迦耶忽然敛下了可怕的表情,手腕一转多出了根烟杆,“之前就让大小助跟你说了吧,身为普通人的你还是离这边的世界远点比较好,这次还干脆把自己整到医院来了。”
“因为已经答应过了。”
“哈?”宇迦耶拿着烟杆的手一顿。
“我已经答应过夜斗了,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记住他的。”
神奈喜直视着宇迦耶的眼睛说得很坚定,哪怕对方是神明大人,哪怕她的话真的是为了她着想,但她仍会这么回答她,她答应了夜斗,那就永远永远不会改变。
“……”宇迦耶表情变了下,少女的回答确实让她有些吃惊,很少会听到的,从人类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阿喜喜你知道吗?”小福坐在床上晃着两条腿,歪头对神奈喜说道,“几百年了,夜斗斗的信徒都是些生客,也没有给神器带来恩惠,他一直都只活在人类断断续续的记忆里面,虽然从来都没有说过,但我想他一定感到很不安的吧。”
“……”
小福轻声笑了下:“所以我可以想象阿喜喜对夜斗说会记住他这种话的时候,他会是多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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