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三天之后,边上摆出一个擂台,一样的猪头肉饭,一样的大小碗,连叫价也是一样的。
对方亦是三个人,一对年近三十的夫妻档,加个十余岁的大儿子。或许比起霍家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儿和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儿,他们在气力上完胜压制,所以那气势真是昂昂的。霍悠然眼盯着他们学了十成十,那妇人眉毛一拧,眼角一挑,鼻子一哼,竟然中气十足的喝道:“看什么看!”
看你们血本无归!霍悠然对着她那双嚣张的眼睛,目似寒星。
那妇人以为自己年纪够当对面小孩儿妈,年龄上的优势先让对面的小鬼儿心生怯意,谁知得来这么一个人冷冰冰的眼神。
霍忻然看到她们对招,一如平日温润道:“妹,家里飘出来的肉香,叫外头馋得抓肝挠肺的。得抱条狗来看家门。”
“你说什么!”对面那妇人是个暴脾气。
霍悠然脸上渐渐融出笑意,对着霍忻然说,也让旁边的人听着:“日后天天拆卸十斤骨头出来,那狗要养得和地主老爷家一样,滚圆滚圆。”
霍家卖出去的猪头肉呈现螺旋式上升,除了撩湖的,附近居民也有光顾的,四两八两的割回家当菜吃。昨天卖了五个猪头,扣除成本赚了近两百个钱。虽然霍家赚了三天的钱,这钱又投入到成本里,买碗买桶,家里锅不够使,还得再砌两口巨型的大铁锅,这车只是借着使使,还要做辆专业的手推车。大件尚未置办起来,就有人来抢生意。
霍悠然没有怕的,皇帝都是抢着才能做得上,自上而下,只要有利可图的事,就得和人抢着干。
霍家的一个个猪头,每一个费了大工夫,把个犄角旮旯收拾干净,用水焯上两边,炖上一个半时辰,再拆了猪脑袋里的骨头,文火炖上大半个时辰收汁。重点是用料考究,加了砂仁,肉蔻,花椒,陈皮,白芷,茴香,丁山八种香料,和大骨头同炖,用的三年老酒。这和青鳞子一样,借鉴了韦家厨房的秘密,这样一捣鼓,成本往上提,约十一文钱才能做出一斤肉来。
现在没有苏东坡,霍悠然也知道苏东坡做了一首煮肉歌,黄州好猪肉,价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
猪肉的价格如粪土是夸张了,但猪肉一股子猪毛臭味儿,霍家人用的这些法子,寻常百姓‘不解煮’,学不到十成十去。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差的那么一点点,是一决胜负的关键,霍悠然对自家的猪头肉很有信心,有比较还能衬出好来。
两边打过了嘴仗,各自招揽生意。那些要尝鲜的,就被旁家勾走了,不过勾走了又回来。除了味道之外,霍忻然霍悠然两边一站,衣服整洁,手脚干净,态度随和,两张脸和金童玉女似的。
还有一点,霍忻然割肉,割得分毫不差,你要三两肉,绝对不给你割成四两,不像旁边那家,三两?哦,不好意思,割得多了点,再来点凑四两吧。买主当时不计较一文钱,一来二去的,就转到了霍家这里来。
他们家的生意高开低走,最后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那么死撑了几天之后,那家再不来了。
“阿婆,那家终于被我们挤兑走了!”
家里人也担心生意被抢走了,霍悠然每天回来,都要好好说说战绩。那家是来抢饭碗的,抢饭碗哪有斯文的,天天和他们大眼瞪小眼的对干,终于把他们干跑了。
陈氏笑得脸上皱纹加深了一分。
“汪汪汪!”一条奶白色的小奶狗,好像能听懂似的,也欢快的摇着小尾巴助兴。
霍忻然拌了一碗肉汁饭来喂他的狗。霍忻然说抱条狗来是真的,要说上辈子霍忻然喜欢什么,一是枪,二是狗,枪是没有指望了,金手指大开也没那玩意儿,就只有狗了,霍忻然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喂他的狗。
一波人走了,又来一波人,霍家每天卖出去那么些肉,眼红的不止一家,这一回两家陷入了鏖战。
这回是姓钱的兄弟俩儿,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儿,气焰比前头更盛,准备和霍家死磕来的,因为一模一样的东西,他们家,小碗四文,大碗六文,单是卖肉,三文四两,六文八两,十二文十六两。
这是约着打价格战了。
不约!
对方的饭做得软,米少水多,对方的肉,没放霍家的香料,骨头和三年的陈酒,本钱不一样,对方可以卖得便宜,霍家不能,所以不约!
“嗨!”对面有四个一伙儿的大汉坐在蒲团上吃凉面,其中一个对着肉铺手一扬,道:“给我现割儿八两肉来,多放姜,别放蒜。”
做买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面‘嗨’起来的时候,霍悠然就注意着了,这世上多有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霍家,钱家的肉铺挨着一块儿,他‘嗨’给谁听?他‘嗨’给两家听,就看谁家来接他的生意,看谁家先把八两肉送到他的面前。
比一个快字,霍忻然准确的抓出一块八两的肉来,过秤都不过了,操刀一刀一刀的切成均匀的薄片,霍恩在大瓷缸里舀好卤汁,姜末,香葱准备着,霍忻然一放下刀,就把砧板上的肉撸到大瓷缸里拌匀。
霍忻然拿起一张荷叶接住,捧着八两肉送到大汉面前,与此同时,对家的钱大也送到了大汉的面前。
速度是一样的,钱大的八两肉明显切的难看些,大一块小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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