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冷昌修看着那块木牌子,再瞧着柳沉香的面色,心里似乎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想来,这个沉香还是个有背景的角色。
冷怀瑾却是没有回答她,而是反手一握,将那木牌子拽在手心,负手而立,不紧不慢道:“柳沉香,你说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段时日我可是好好的查过你这个人,你无父无母,在京城中亦没有祖籍,即使是府里的管事,也不知道你的生世,你说……你来冷家,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说完这话,冷怀瑾顿了顿,将目光重新投到了冷昌修的脸上,淡笑着开口:“我相信柳姨娘也不会喜欢上我这蠢笨木纳的爹爹,不过是个五品的检讨,这京城中哪样的高官没有?以你的姿色,要入高门大户,也不是什么难事呢!”
是啊,被她这么一提醒,众人才想到,为何柳沉香非要进冷府?而且还要死赖住冷昌修。
原本她入了府,安安份份的做个姨娘,冷府也不会亏待她。
却是,她好似非要整垮肖梅姑母女。
可是,以她下人的身份,即使整垮了肖梅姑母女,她也一样做不了当家主母,这样损人不利已的事,但凡是个有脑子的应该都不会这样做呢。
除非,她是被人指使,来拆冷家的台,抑或者说是专程来陷害肖梅姑母女的。
这样的推测让在场的众人都面面相觑,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沉香。
“你问了我也不会说的,你又何必多费唇舌?”柳沉香冷哼了一声,即使东窗事发,即也丝毫没有悔悟之心,牙关紧咬,似乎做好了自溢的打算。
“是吗?”冷怀瑾轻笑,扬了扬下巴,示意下人将她押上前来。
王妈妈和赵楠立即走上前,伸手便要去捉柳沉香的手臂,她却是灵活的一闪身,逃过了两人的押解,冷眼看着这一屋子人,似乎觉得可笑至极:“想抓我?便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说罢,正要出手将王妈妈撂倒,却不想,身子忽然一软,整个人像是失重一般,往后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腿弯抵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这才稳住了重心。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只觉得连呼吸都要十分用力,牙关刚要咬下舌根的位置,却是如何也使不上力。
她惊恐的瞪圆了双眼,震惊道:“你给我下了软筋散?”
这软筋散下的剂量绝不少,以至于,她用内力也冲不散分毫,可她方才喝过的药明明都是似水亲自熬制的,这丫头如今虽背叛了她,却也绝不可能一早就与冷怀瑾联手来陷害于她,以她观人的眼光来看,似乎定是被冷怀瑾拿捏了软肋,之后才会调转风头。
若给她下毒的不是似水,那么……唯有这个口口声声要护着自己的冷昌修了。
想到这里,柳沉香不可置信的侧头看向冷昌修,粗重的喘气声中,她瞧见冷昌修的脸上一片冷漠,哪里还有半分的关怀之色?
想来,她一直在作戏,而最后死在这场戏里的,竟然是她自己。
这个结果,真真是好笑至极。
“柳沉香,你看看这是什么?”冷怀瑾并不否认,却也不承认,见柳沉香的眼神望向父亲,便知道她已经猜出了其中的缘由,摸出胸口的一包东西,递到柳沉香的面前。
这是一包白色的粉末,散发出幽幽的香气,使人闻起来浑身发软,连骨头都酥麻了起来。
便是她当日用来诱惑冷昌修的独门药粉——诱花香,药性极强,人一旦吸入,便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得骨子发麻,冷昌修当时会按捺不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突然咧嘴开笑了起来,从一开始,她便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想,这个丫头从一开始就将她当成了戏耍的猴,她明明手握证据,却迟迟没有将她揪出来,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揪出她幕后的那只黑手。
说完这些,冷怀瑾又转过身,看向肖梅姑:“娘,这里头的粉末是一种极强的春药,当日柳沉香就是将这个东西抹在身上,然后才引诱了父亲,当日,她制造出假像与父亲发生苟且关系,却不想,那一日父亲伤心,吸入的药粉并不多,因此,才没有酿成大错?
而后,她再以假孕之名,博得父亲的同情,目的便是对付咱们母女俩,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幕后的主子便是周家大少爷周世英!”
当说到幕后的主子之际,众人理所当然的会以为是董家的所作所为,却没想到,冷怀瑾竟道出周世英的名字。
冷昌修这才想起,早前在平定周府的时候,冷怀瑾为救周世华,而将周世英的伪面俱拆开,以至于周家对这个儿子起了戒心,来到京城后,更是以他身子不适之名,将其关禁一年之久。
“你们……”肖梅姑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心中是五味陈杂,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好。
足足一个月的大起大落,最后竟是这父女二人联手演的一场戏?
她不禁嗔怪的瞪了冷怀瑾一眼,道:“你为何要瞒着我?你们真是太不像话了!”心里却实实在在的松了一口气。
抬头之际,却正好与冷昌修的目光遥遥相望,两抹温情之中,却藏着融化的暖意。
原来……一切都没有变。
冷怀瑾并不道破,既然母亲认为这是一场他们父女合演的戏,便让她一直误会下去吧,或许只有这样,这个家才能保存完整。
其实,她并不知道冷昌修的打算,这一切,都归功于萧一的侦探功牢,便在前几日,萧一发现了冷昌修书房中的软筋散,她才做了这个大胆的猜测,但真正确定冷昌修也在调查柳沉香之际,却是在方才。
“我们不是想瞒你,不过是不想将你卷进来,却不想竟害得你……”自责的上前一步,轻轻的握住了肖梅姑的手,眼中的愧疚不言而溢,似乎有千言万语而说不出口,他憋屈的一张脸都涨红了。
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之后,他的情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王妈妈和赵楠也相视一笑,见到主子们都和好如初了,她们亦打心底里为他们高兴着,冷府便像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虽有规矩,但更多的却是人情味。
一切都雨过天晴了,却也到了该处罪这个柳沉香的时候了。
院子外头都守满了冷府的护院,就连王妈妈和赵楠都退到了外间,肖梅姑更是在张全的保护下回了院子,冷昌修陪着她,周御医也在院子门口等着,便是应冷怀瑾的请求,要替她娘亲医好了病,才回宫去。
一时之间,这个阴沉沉的屋子里便只剩下冷怀瑾和柳沉香两个人。
“你不必瞧了,不会有人杀你,也不会有人救你!”冷怀瑾抽出别在脚踝的匕首,有意无意的在油灯上烧着,双眼盯着那火焰上的刀光渐渐变成红色,这才慢悠悠的收回动作,一步一步的朝着柳沉香走去。
这院子的里里外外,她都派了人严防把守,一般的暗卫是近不过十米内的,对于萧一的办事能力,她还是放心的。
柳沉香便以为,她拿着刀子是要对自己动手,嘴角不禁泛起几丝冷笑:“你别费心思了,我们这种人,对疼痛有免疫,在身上割几刀子,也不会如你所愿的跪地求饶!”
在她看来,冷怀瑾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姑娘。
自来到冷府之后,她见到的只是一个依赖父亲,喜欢粘着肖梅姑撒娇的小姑娘,可没见着主子嘴里说的那种大魔头。
因此,她本能的便以为,冷怀瑾的手段也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她这话,立即引来了冷怀瑾如银铃般的一阵娇笑:“尝过盐和糖的滋味么?我今天可准备了好东西让你尝,若是你尝得开心了,记得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是不开心,可以选择闭嘴,或者对我视而不见,我不会怪你的……”
她的声音极轻,轻的就好似在叹息,配上她那娇美的笑容,在这阴沉沉的屋子里,还真让人起了几分毛骨悚然的错觉。
柳沉香的身子本能的往后挪了挪,却不想,身上无力,根本移动不了分毫,便这么软趴趴的靠在床沿上,眼睁睁的看着冷怀瑾那烧红了的刀子,在她的身上笔划着,刀尖从她的额头一路划向脚尖,几乎路过了身上的每一个部分。
没过多时,柳沉香的衣裳便被渗出来的血迹给打湿了。
可她并不觉得有多疼痛,能进来冷府,她便预订了今天的结局,因此,她咬紧牙关,闭上双眼,用意念来分散自己的注意。
一刀一刀的割刮下,她的衣裳早已破烂不堪,浑身都是横七竖八的伤口,深深浅浅,却又十分有技巧的避过了生死部位,专挑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划。
约摸一盏茶过去了,冷怀瑾的小刀又重新插回了脚踝,双手环胸,欣赏着自己一笔一划出来的艺术品,满意的点了点头。
“冷怀瑾,你以为在我身上划几刀我就会妥协了么?你做梦……”柳沉香笑了起来,望向冷怀瑾的目光中满是鄙夷。
即使在她身上再划上十刀,想必她也仍旧无动于忠,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刀了结了她,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只可惜,柳沉香的笑容在瞧见冷怀瑾从怀中掏出的东西时,而生生的僵在了脸上。
原本的笑容顷刻之间转化为了惊恐,那是一只只活生生的黑蚁,被关在透明的瓶子里,拼命的想往外爬,使人看了都觉得恶心。
而在冷怀瑾的另一只手里,却捧着一罐子黄澄澄的蜂蜜,她正慢慢的打开罐子,一股子甜到腻的香气不由得扑鼻而来,似是长了脚似的,直呛得人浑身发甜。
而就在柳沉香惊恐的目光中,冷怀瑾却是一点一点的将这些特浓的蜂蜜倒在了她划开的伤口上,从额头一路撒到脚尖,每一个部位都不曾放过。
透明的瓶子被打开了一个小角,从里头钻出来一只小指大的黑蚁,那黑蚁一闻到香气,便冲着柳沉香的伤口钻了进去,连带着她的血肉合着蜂蜜一道啃食,吃得津津有味呢……
冷怀瑾笑了笑,望向柳沉香痛苦扭曲的面容,轻道:“这府里还有谁是你的同伙?”
以周世华那个人做事的细密程度来看,他是绝不可能只放任柳沉香这一个棋子在冷府,必定还有里应外合之人。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早前的秀珠与柳沉香便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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