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赐守着超市没去,张素枝跑出去看了,发现春天保家里和春鸣家里全锁着门,就连春有德家里也锁着门,她脸都青了,顾不得村里人看她的眼神,低着头向家里走。路上还碰上梁晴天的娘家人了,说是春天爱和春眠都带着家人去了。
“不是我说你啊春鸣妈,你这也真是太忙了,季先生那么大手笔的请你们一家人去玩,到时候肯定是好吃好喝好住好玩啊!多好的放松机会啊,你居然不去?就你那个超市关个两天能有多少损失?实在舍不得你们两口子去一个也行啊,这倒好,一个也没去,真是亏啦!我要是你才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梁晴天的妈妈笑着说。
张素枝听着那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心里气极了,但是又没脸说自己家根本不是不想去,而是根本没人请他们!她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一到家就看到超市里也有人正和春天赐在说这个事,春天赐坐在那里半低着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别提多明显。张素枝只觉得心里那股火呼啦一下子窜到了脑瓜顶,既气春天赐那幅半死不活的模样,又恨这些来这里说说笑笑的人。
张素枝心里又气又恨,对那些人说要打扫卫生,让他们散了。
那些人见好就收地走了,其实都不是什么坏人,也没什么仇恨,就是遇到个热闹事就来了精神,跑到这里来看热闹。他们才不会管张素枝和春天赐会不会难受尴尬,只想打听打听他们怎么没被一起请去。现在一看这情况,根本不是他们不愿意去,也不是他们想去而没能去,是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既然知道了真相,也看到了他们生气的模样,还是散了吧,再不散就真的把人得罪透了!乡里乡亲的,可不能把人得罪透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张素枝把门一关,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一边说一边抚着胸口,她真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这心里就像烧了一把火似的难受。
春天赐坐在一旁还是不吭声,从柜台里面拿出一包烟,撕开口子,准备拿出一根烟,还没拿出来呢,被被张素枝看到了。
张素枝说:“你抽什么烟啊?不是说让你戒了吗?还有你拿的那个烟可是好烟!十块钱一盒呢!”
“我连十块钱一盒的烟都不能抽啦?!我儿子都让你闹得不把我放在心里了,我连一盒烟都不能抽啦?!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这个家都要让你闹散了!”春天赐把烟盒一扔,站起来指着张素枝的鼻子怒气冲冲地嚷道,他憋气啊,不但他儿子不把他放在心里了,就连他爸他妈他哥他们都不把他放在心里了!要不他们去玩,他们怎么就没有人来告诉他一声?不用说,他们都站在春鸣那一边了。
春天赐想着春鸣,心里真是没办法怪春鸣,他的这个大儿子真是从小到大都不错,聪明,孝顺,可是因为张素枝的原因,他却亏待了这个儿子。他一直觉得不管怎么说,儿子就是儿子,春鸣这孩子仁义,再怎么委屈他,他也不会不认爸妈。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春鸣没不认他们,但是却和他们疏远了。像这次,就连他二叔家的人都跟着一起去了,春鸣却没叫上他们,甚至都没向他们透个口风。
春天赐心里难受啊,他没法子骗自己了,儿子和自己离心了,这个事实就以这么一种明晃晃的形式曝光在他和整个村子所有人面前,真是太丢脸了。
春天赐怪自己,也怪张素枝,他想张素枝太偏心了,太计较多年前那一场意外了,她一个当母亲的总和当年那么小的儿子计较真是太不应该了,而他纵容张素枝,他也不对,知道自己不对,所以他忍,但是张素枝还来挑他的火,他就真的忍不了了。
张素枝被春天赐给吼得一愣,然后跳起来,刚要嚷,又怕被人听到,她过去把春天赐拉扯到正房去,然后才叫嚷起来。
“春天赐!你敢冲我嚷?!什么叫我把这个家给闹散了?关我什么事?明明就是你的好儿子吃里扒外!有好事不叫着咱们,叫上你爸妈就算了,还叫上大哥大嫂,连春天喜春天爱他们都叫上了!咱们两个不如他们吗?还有,他还叫上春眠春来了,咱们家春觉春晓和春声呢?那才是他亲姐姐亲弟弟!你不骂他你骂我?你脑子被门夹了?”
“他凭什么要叫咱们?是你对他比我大哥大嫂好了,还是我对他比我大哥大嫂好了?别说大哥大嫂了,咱们连天喜天爱都不如!他们只是堂叔堂姑,应该都比咱们尽心,至少他们没伤了春鸣的心。春眠春来也比春觉他们好多了,家里这三个都被你给惯坏了!你看他们,哪个对春鸣是真心真意了?比春来几个差远了!我以前一说你就不高兴,现在你高兴了?春鸣都不把咱们一家子当回事了,你如意了?”
春天赐坐在沙发上,瞪着张素枝说完这些话,他抓抓头发,心里想自己也够混帐的,明明自己懂这些道理,但是原来他还是站在了老婆这边,亏待了儿子,就因为他觉得不向着老婆老婆会和他闹,而儿子懂事不会和他闹。这种想法真是害人,直到现在,他才觉出来这种想法带来的后果太严重了,原来儿子和他离心真是一件伤人的事。
张素枝被春天赐骂得有些接不上话来,春天赐说的话其实都对,虽然她不想承认。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气哼哼地说:“不管怎么说,他这次真是太不对了,咱们也没和他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平时不是也好好的吗?既然他连春天喜梁晴天他们都叫去,怎么就不能叫咱们了?听说这次是季贺宸请客,那肯定不差钱,多咱们家几口人算什么?好歹咱们也是抱抱背背的爷爷奶奶,咱们也替他看过孩子,他也太不给面子了!这让咱们在村子里多丢人?连先告诉一声都没告诉,气死我了!”
春天赐说:“你还不懂?要是季贺宸请客,就是说他也不待见咱们家了,他不是说了吗?春鸣帮过他。他之前就因为你把给了春鸣的地又抢回去的事给春鸣出过气,这次又是一样!他才不管咱们是不是抱抱背背的爷爷奶奶。”
“真不讲情面。”张素枝抱怨着,然后又加了一句,“不过说到底还是春鸣的错,他要是向姓季的说一句好话,咱们也不至于被落下。哪怕告诉咱们一声呢?我也不至于被梁晴天的妈给笑话,你是不知道刚才她笑话我的那个样儿!我差点没背过气去,真想一头撞死在街角的电线杆子上。孩子爸,你刚才不是也被来的那些人给气着了?你说啊,要是春鸣早和你说一声,咱们用的着被当成耍猴的看吗?你还嫌我生气,我能不气吗?”
春天赐本来十分的怒气被张素枝这么一说降下去五分,他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哪怕是来和他们说上一声呢?也不至于这么丢人了,所以说到底,儿子是真的怨他们啊,怨到要让他们丢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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