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武雄禀道:今日我用“五行相生之法”替李唯测了相性,结果很是离奇,李唯似乎身兼水、火二相。
李哥舒脸色微恙,一摆手说道:黄口小儿,何劳心力!武雄你得多注意眼前的马阔,少花心思与那对母子!
李武雄不解家主何故在李唯和白瓶儿一事上,行为如此轻佻不屑,还欲再问。一旁的李送青赶紧告退,顺势把李武雄一并带了出来。李武雄也懂察言观色,就随了父亲一起走。
两人走至庭院之中,四下漆黑无人,唯有中央一棵大桂树在夜风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送青拍着儿子宽厚的肩膀,说道:儿子,我也同你直说了。若不是家主顾及名声,李唯早就被扫地出门。你前番私自训话家仆要善待李唯,已经惹恼了家主,今次你又私自去传术法!
李武雄皱着眉头,说道:传承家学,延续血脉不是一家根本吗?李唯小小年纪学得望气之术,乃是后生中的翘楚,我传他术法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李武雄连问两句,道理上李送青无话可说。李送青长叹一句:家丑不可外扬,雄儿,你现在乃是带夜刀之主,照理说族中事物实在没必要瞒你。只是有些事,实在不该由我之口说出。
李武雄右手按住带夜刀,说道:家中元老在换骨之时都已故去,父亲不愿说谁又敢说?
李送青无奈,说道:
那小孽种并非李氏子孙,乃是三娘与戏子怀的种。九年前春天,三娘有孕。这本是喜事,可当时墨城“夷东军”途经青江,家主在外领兵吃住都在军营,难得返家一趟,并未和三娘有过欢好。恰逢随军来了个戏班,偶尔也在城中演出,三娘钟爱唱曲儿,每场必至。家主略一推测,便知道定是三娘不贞与戏子有染。家主仁厚,见其已有身孕便没动家法,只是将她软禁于偏院内。三娘苦苦哀求说自己没有行苟且之事,可腹中胎儿已经坐实哪里能容她狡辩。幸亏三娘还是懂点廉耻,生下李唯的当晚就悬梁自尽,没再丢人现眼。家主念及旧情对外只言说三娘是难产而死,最后还是留下了李唯。家主对李唯已是仁至义尽,怎么可能对李唯有什么骨肉之情。现在李唯越出众,家中就越该沉默,否则家主只会越难堪!
李武雄说道:戏班又如何了,没抓到姘头吗?
李送青说道:那个戏班根本惹不得,家主也不想把这事儿宣扬开,所以并没去查。
李武雄大怒:岂有此理!小小戏班如何惹不得!
李送青说道:戏班不过是个名目。当年墨城为了最大限度的征东,颁布过唯一的一次“同袍令”:凡从军之人皆同袍,不问出身,不问过往。打下任何一寸土地,皆由夷东军自专。因此大量的囚徒、逃犯,甚至还有不见天日的邪士凶神统统都来投军。那次军容之壮硕,士气之高涨前无古人,鉴于那次的结局那次东征想必亦是“后无来者”,后人称之为“红衣烧海”。
但个别修炼邪法的妖人实在不宜编入行伍之中,墨城红衣就添置了各种名目去安排他们。这随军戏班也是其中一种。说起来,李氏很多术法都是那时与邪神交易而来的。
李武雄不吃惊,李氏祖传的窥胡三刀刚猛正气、凛冽威风,而李哥舒所创的三样至宝“起阳洗髓丸”“吊命术”“血祭换骨”却都是走邪性搏命的路数,李武雄早就猜测这些是外来之物。
李送青接着说道:最后三娘这事儿只能不了了之。所以武雄,你以后不要对李唯那么上心,免得惹家主想起当年丑事。再者说,你看看你二十五岁就修到守境二相炼出天火,而立之年你必定会是名震一方的炼形境大修行者,实在不必艳羡什么望气之术。望气术虽然神异却是辅助小道,并不能支持起整个家族。你若恩养李唯我不拦你,但切忌教会术法。异族异血,其心必异,不要最后落个养虎为患啊!
李武雄心中苦笑,自己一番诚心怎么就成了觊觎望气术的小人。也罢也罢,既知原委,也不愿再多解释,他拱手点头称是就退回了房间。
两人各自回屋,自始至终都没注意到,桂树背后一直站着一个小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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