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后,她的手被一团温暖牵了起来。不知出于紧张还是羞涩,她蜷了蜷肩头,手脚都下意识的绷紧了些,显得有些僵硬,眼睑更加用力地闭着,问道:我可以睁开了吗?
睁开吧。
眼前显出一片金芒,白瓶儿一时竟被迷了眼。适应了片刻后,才看清自己身前是一棵金色的树。那棵树并不是直挺挺的向上生长,而是如同一弯上弦月,向一侧画出一段圆弧,树尖几乎也要触到地面。主干上密布着小小的枝桠,每个小支上都是左右各七片叶,叶上一点脉络都没有。这棵树的树皮几乎是透明的,从主干,到枝桠,至于叶,都是一层浅浅的通透的皮质包含着金色的液体。液体缓慢的流动着,最后汇聚到叶片上,叶片慢慢膨胀,胀成一颗小小的球形,最后受不得力就脱落了下去。
一颗球儿倏忽落在地面,没惹出一丁点儿动静,寂然不见。
白瓶儿问道:这球儿哪里去了。
先生说:没了。
白瓶儿问:怎么说没就没了,进了地里该能刨出来的吧。
先生说道:这果子娇贵的很,遇金而裂,遇木而枯,遇土而入,遇火而焦,遇水而化。
白瓶儿好奇:那这世间可就没什么地方可放这果子了吗?
先生摊开手:人领天罚,乃五行之外,就可以拾这果子。
白瓶儿听得似懂非懂,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别的地方:这树怎么长的这么歪啊。
你看那树下是什么?
白瓶儿指着一棵蕨类植物答道:桫椤草。
这草你见过?
这草在青城最是普通不过了,当然见过。不过这株小了些。这桫椤草要是收拾停当,可以长成大树一般的。不过既然活在这大树之下,自然就高不过这树。
那怨这树咯?
白瓶儿似乎对桫椤很了解,说:倒也不一定,这里这么冷,照说桫椤是受不得寒冷的,可是它至少还能活着,说不定也是受了这树的荫庇。
先生问,那这树如何?
白瓶儿老实应道:好丑啊。
先生朗声大笑:我初见这树时也觉得好丑。
我曾想,若我死了,便就葬在这儿,跟这丑树小草作伴。
白瓶儿说:先生怎么会死呢?
我原也以为自己永不会死,是我弟子替我算出来的。
白瓶儿诧异道:你的弟子居然能算出先生都不知道的事情?
“是啊,她陪了我很久,学会了我所有的本领。这一世,我也只牵挂她一人。”
白瓶儿恍然大悟,说道:哦,那这里一定是他替你选得福地咯?
“你看看周围。”
白瓶儿环顾了一周才意识到自己应当是在一座极高的山上。她走到崖边向前远眺,一片白茫茫的云海绵延不绝,一座座雪顶从中立了出来,仿佛云海里激荡起的浪潮。脚下皆雪,远山亦白首。这才记起来问一个最该问的问题:我们在哪?
此处是白首山,不老峰。那云海下面,就是天下第一城,盗城。
道城?
白瓶儿踮脚去望,想把自己的视线从这层层叠叠的云海之间穿过去。试了一会儿,她转头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先生。
你想去,自然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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