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城中行人稀少,而且寻常人也很难察觉到这么快的速度。但好死不死,此时马庆手里提着酒葫芦,正在附近街上晃悠,一眼就辨出了一个人影,随手解了自己的铃铛,尾行了上去。白有贵自诩先生的子弟,懵懂无知的小唯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白有贵清楚的很,这小小青江城,随意横趟。一时得意,也没注意到身后远远的跟着条尾巴。从先生的宅院到李府,白瓶儿母子平常要走个大半个时辰,对于运起身法的白有贵而言,也就是片刻而已。
逼近李府之白有贵后,白有贵停在附近的一处屋檐上,感应着先生留下的巛字印迹。念力渐渐散到了眼前的住宅群里,更加忽略了背后的那一只猎豹。
后面的马庆跟的极为吃力,眼看就要丢了,目标却停了下来。马庆低低的伏在远处的屋顶,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白有贵,心里打起了盘算:看着这人身法,境界怕是在自己之上。城中那些前辈自己也都认得,不过隔得太远,难以辨认,贸贸然下死手又绝不上算。不过要是再靠近些,说不得就被发现了。若是这人是敌非友,被发现了可就没自己好果子吃了。心中一番计较,马庆取下头盔上的三个尾羽,搓了几下,外面那层管子便同内胆分离了开来。马庆小心翼翼的从没个内胆里各取出一根银针,拢共三根。月光映衬下,银针表面上泛着几乎不可见的绿光。
马庆用的这三根银针,倒是极为讲究。这么细的银针作为武器,没有击中要害几乎不会有伤害,但是这银针浸泡过一种奇药叫“神仙醉”,见血即化,能立时让对方昏迷。这种神仙醉,军营里根本不会配备,惯常都是些高段位的刺客才会有。但并不见得有哪个刺客用神仙醉干了什么天下皆知的刺杀,反倒是一众采花贼“捧红”了这个药。普通军官许是听过,但肯定不屑于用。而这马庆,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些,心里龌龌龊龊的鬼点子又多便常备在身上。本想用它来迷个新娘子,结果却是要立个大功劳了。
马庆五行术修的是金,对各种兵器都有天然的亲近。虽然看不出自己面对的是哪方神圣,但发射个银针不被发现倒也绰绰有余。三根银针被夹在马庆的拇指和食指之间,很浅薄的气息灌注了进去;他的双眼始终盯着白有贵。马庆明显感觉到对方也在施术,凝气之时,注意力必定会集中在术法上,对于周遭的感觉会相应会迟钝些,对自身的保护也很难周全。这时,便是奇袭最佳的时机。
可是白有贵并不是在施展什么繁复的术法,只是在探查小唯的“巛”印而已,只是花的时间略久,所以给马庆一种错觉:这白影在起一个极为复杂的术法,而且始终没有完成。马庆敛气功夫并不是特别擅长,多拖一会儿,就多一份被发现的危险,心中难免忐忑。最令他不安的是,有层浅浅的雾气覆盖那团白影,但朦胧间可以看到那白影似乎在汇聚很强的五行之气,肚子极不正常的凸出来。马庆推演到,这正常人肚子决计不可能这么大,要是五行之气已经实化到能改变肚子的形状,至少已经是守境,而且极其精深。马庆没有和大修行者对战的经历,一个人在那越想越不靠谱,也不知出于紧张还是兴奋,甚至于手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说呢,这个世界充满了对胖子深深的恶意啊,白有贵肚子天然大点也受歧视!
一阵凉风吹过,白有贵打了个喷嚏:下雪不冷融雪冷啊。
马庆实在按耐不住,猫着腰一点点立起来,左脚前踏,像根桩子一样似乎要陷进瓦片里,把夹着银针的右手折起来旋转到身后。一个旋转,三个银针甩手而出。不过气力过大,“啪”的一声脚下瓦片登时碎裂,发出了一阵脆响。
不过这针似乎比声音飞的更快,直奔白有贵头部的玉枕穴,脊椎的大椎穴和命门。这三针,任意一针,都可以完全封闭五行之气在体内“周天”的运转。守境以下的修行者或普通人,体内没有元气运转,周天封闭也不会有什么异常;但对元气充沛的守境修行者,这三处穴位略微一闭塞,元气必定冲撞经脉内息大乱,若不及时静坐调顺,轻者内伤,重者立毙当场。
针甫一出手,马庆甚是满意,力道,方向,计谋似乎都完美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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