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孔祥不拘言笑,但在任何场合都没人能忽视他的存在,他不急不缓的道:“作为李凌的担保成兄,我必须言明李凌是我洪门中人;作为刑堂堂主,对李凌施行任何处罚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如此亟不可待的杀害李凌,还有没有我的存在?还有没有规矩可言?”他声音越说越大,显然也是愤怒不已。
闹哄哄的事件,经他两句话的威压,居然没有一个敢接话茬的。大家屏声静气,就算是外八堂第一堂主的闫宝奇都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在洪门内部,山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刑堂堂主。而申屠孔祥人才中年,并非是靠资历熬上去的,而是以功高劳苦,一步一步的晋升,没人敢小觑。更何况他为人正直,铁面无私,奉公职守,让人又敬又怕。
申屠孔祥环视一周,每个人都战战兢兢,感到如芒在背。这种上位者的气势,让李凌羡慕不已,那么多江湖豪杰皆俯首称臣,不知道自己何时能达到这种地步。申屠孔祥接着道:“帮规家法都不顾,一个个的要置李凌于死地,我看谁敢胆大妄为无法无天,长九只脑袋我也给你砍了。”
他话语明显冲着闫宝奇而来,而且不留任何情面。只是闫宝奇碍于他的威势,竟然不敢有任何反驳。
沈忠奎被仇恨冲昏了头脑,顶着压力道:“依申屠堂主的话,难道我儿子就这样白死了。”
游飞这两年跟着申屠孔祥东奔西走,极得他的喜爱,今日有他撑腰,游飞顿时感到扬眉吐气,又恢复嬉笑的表情,道:“要不,你和李凌单挑,我们大家做裁判。”
沈忠奎气为之结,他在济南城就听说李凌功夫精湛,在流氓界打出了名堂。而自己不过是个年近古稀的糟老头,单挑不是找虐吗。
申屠孔祥也感到好笑,又道:“李凌将杀害沈忠奎儿子的前因后果仔细的说清楚,让大家评点一下。”
李凌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当日我在济南城见有日本人欺辱中国妇女,就挺身而出,将日本人打成重伤。本来无人知道事情是我所为,后来听说是沈忠奎的儿子沈天福对我进行举报,他又派人暗中探听我的行踪,将消息报告政府。才让日本大使馆与北洋政府对我进行全城通缉。”
“在济南城一帮小兄弟组成一股势力,推我为首。而沈天福作为我的手下,与沈府管家勾结,欲将我除之而后快,以利于他出人头地。我便在被捕前的夜间与两个弟兄潜入沈家,将沈天福与管家杀掉。这就是事情的来龙去脉。”
“轰……”,大厅数百人彷佛炸开了锅,满堂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开始痛骂起沈天福来,就算是申屠孔祥想阻止都感到力不从心。
洪门作为抗清组织。清朝存在多少年,洪门就有多少年的历史。一直与官府作对,哪怕已经到了民国,都不能阻止洪门对政府的痛恨。一些帮规白纸黑字烙印在人脑中,无不对勾结政府的叛徒深恶痛觉。
洪门外八堂设四姐七妹的闲职,就因为这两个位置曾经出现过叛徒,犯了洪门大忌,才留下两个女子的闲职。而洪门与清政府对抗数百年经久不衰,对自身的的组织是严格要求,特别是叛徒一项,哪怕是倾全帮之力也要坚决打击。
而沈天福作为李凌属下,为了自己前途,犯上作乱,更是帮会所不容。帮会的立身之本讲究“忠义”二字,这也是帮会的精神信仰。若是欺上犯乱,是任何帮派都不能容忍的。
“勾结官府,犯上作乱,沈天福无论顶哪一项罪,处死都是最轻的。”
“若犯在我洪门手中,有好多条帮规都能要他性命。”
“这种人应当千刀鱼鳞刮,直接杀死太便宜了。”
“李凌杀的好,杀的妙。若是我看到这种情况,哪怕不是我洪门事情,也会顺便铲除。”
“李凌施行家法铲除叛徒,又有何罪?我们差点诬陷一位好汉。”
“……”
洪门好汉爱憎分明。此时,就算和李凌交过手的一些大汉,也都对他大力支持。在场的几百人,没有一个不在痛骂沈天福,大赞李凌。就算李凌自己,都感到事情居然如此戏剧性。早知会这样,在那间破庙就将事情说明了,哪还能紧张到现在。
虽然有帮规刑法条例,但如果面对一边倒的情势,是谁都阻止不了的,更何况李凌站在大义的位置。
沈忠奎听的两旁议论,气的几近昏厥。也知道事情确实如此,就算想反驳,都没有言辞。而闫宝奇赤红的脸膛更红了,狠狠的瞪了一眼沈忠奎,离席而去。
副山主袁淘浦也没料到事情突然峰回路转,努力压下众人的喧哗声,说道:“此事还有待查证,如果李凌所言属实,当是我洪门好汉,任何人都不能欺辱。今日事情就到此结束,大家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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