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梁蓉服了神医的药之后,身体果然好了许多,但还是需要调养几日,安心定神,方为大愈。
吴王见状,甚喜,随即赐金千两,赏予赵无易。然而令众人感到诧异的却是,赵无易拒之不受,又言自己“救死扶伤,积善积福”云云。一番托辞之后,吴王愈觉欢喜,更是钦赞有加,欲以高官厚禄赐之,亦不受,乃作罢。
暖玉殿中,药香绕梁,清风拂屏。
卑梁氏静坐于案前,细目微闭,养气安神。自从那日侍君出猎,归来大病一场,她便花颜凋残,伊人憔悴。幸得近日调养周全,两颊渐生红晕,再略施粉黛,其实与平日无异。
“紫霞,我听闻那日是一位神医救了我的命,可有此事?”卑梁蓉诧异地问。她对昏迷后的事情一律不知,再说自己被神医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心里当然心存感激。
“那位神医可厉害了,连太医都比不上他,真实神仙下凡,只是稍微把了把脉,开了几副药,就把夫人治好了,”紫霞一边说道,一边回忆着当日神医的容貌举止,不禁扑哧一笑,脸上露出一丝红晕,嘴里还吞吞吐吐道,“而且还是个美男……”
卑梁蓉看着她那一脸的花痴样,佯装生气地道:
“愣在哪里干嘛,药都快凉了!”
紫霞立刻忙手忙脚地把着药壶,轻轻地往案上的银碗倒上汤药,那一圈黄褐色在卑梁蓉的舌头上刻下一层一层的苦味,不可磨灭。
“这药真苦,我不喝了!”卑梁蓉喝了一口,用力地把紫霞的手推开,皱着眼角,双目紧闭着,仿佛只要看到这碗汤药嘴里就会泛起一丝苦味。
紫霞皱着眉说:“夫人要是不把药给喝了,身子怎么会好呢?”
“我不喝我不喝!这药真的太苦了!”卑梁蓉又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了。都说穷人家出身的孩子性格脾气都比较成熟,可是卑梁蓉却是一个例外。无论是以前在钟离家里,还是现在在吴王宫中,她的小孩子的天真品性都没有完全消失,——她就像是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孩,永远都保持着一种单纯稚嫩的想法。而这也是其他嫔妃所不具有的。
“夫人要是不喝,我就告诉大王去!”紫霞转身要走,一下子又被卑梁蓉扯住衣襟。
“紫霞——紫霞——千万别去,”卑梁蓉一副哀求的样子,随即又闷闷地说道,“我喝就是了……”
紫霞抿起嘴笑了,她知道拿吴王“要挟”卑梁蓉肯定能让她“屈服”,而且“实战经验”告诉她,这个计谋从来就没有输过。其实她也是为了卑梁蓉好,平时的衣食起居都是她着手的,处处考虑周到,简直就像母亲一样贴心。因为在她眼里,卑梁蓉是一个善良的“小孩”,而且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她是同病相怜的。因此,她视卑梁蓉就是另一个自己,而爱她就像是在爱自己。
“这就是嘛,夫人喝了这碗汤,以后就再也不会生病了!”紫霞打趣地说。
卑梁蓉只好捏着鼻子,一勺一勺地让黄褐色的液体溜过自己的喉咙,那蹙眉像是微风拂过荷塘泛起的一层层涟漪,清丽如莲。
“夫人,殿外神医求见!”一丫鬟前来报道。
卑梁蓉简直出乎意料,她想起方才紫霞神乎其神地说着神医,眼看就要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了,感觉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既好奇又慌张。
卑梁蓉呆愣地盯着入殿的那块屏风,上面分明刺着一张芙蓉图,却始终误以为是一个俊逸的美男子。
“夫人——”还是紫霞打碎了卑梁蓉的思绪,“夫人,神医在殿外等着呢!“
此时,紫霞的心里无比地欢喜,虽然自己只见过神医一面,但是早已被他的风度迷倒。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再睹俊容。
“哦……快请他进来吧!”卑梁蓉回过神来,吞吞吐吐地说道。
“诺——”那丫鬟退下,不一会儿就领来神医。
“小民赵无易参见夫人!”神医跪拜,行了礼。
“神医免礼了!快请起!”
卑梁蓉凝视着眼前这个人,一袭白衣绝非普通的江湖郎中的打扮,昂首挺胸,眉宇间露出一丝犀利的眼神,极具穿透力,仿佛能看透人的心。那凌厉的目光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卑梁蓉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何时何地遇见过。它就像一抹光点在混沌的脑海里忽明忽现,隐隐约约,时而躲藏,时而显露,可终究是一种模糊的形态。卑梁蓉挖空自己的记忆,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那块属于眼前这一支目光的碎片。
“夫人的病情可有好转?”赵无易关切地问道。
“幸亏有神医相救,不然我……”
卑梁蓉话说到一半,就被神医打断:
“夫人千万不要这样说,小的只是尽我应尽的医道罢了,救死扶伤乃是一个医者的使命。”
紫霞痴痴地看着神医那张英俊的脸,如痴如醉,完全被那气宇非凡的风度所震撼。可是奇怪的是,她发觉神医右眉的那颗红痣神秘地消失了。她第一次遇见神医的时候,那颗红痣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它是那么鲜红,就像一滴血渍,
又像远处的一朵红玫瑰,如此鲜明,可又如此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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