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我大喊一声升堂,结果那韩百文吃了一惊,半天不动。外面的衙役们听到后都按班站好,文书也老早就被从茶馆拉过来,坐在了一旁。王富从后堂直接走到了大堂上,一身戎装气质非凡,那些百姓一看就小声说:听说是内禁卫的将军!钦差就更了不得了!王富看了半天,不见人出来,于是就摇摇头拉把椅子坐在一旁。这时候成帝从偏厅出来了,让人拿把椅子,就坐在大堂通道的一侧,正好可以看到桌案的位置。于是他摇着扇子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我马上替韩百文擦了擦汗,接着一把就把呆住的他推了出去。
底下的百姓哦!了一声,就看见韩百文冒冒失失的来到案前,胡乱坐下,一言不发。周围的百姓盯了半天,好容易看清楚了后,就有的小声道:不会是宫里来的,皇帝的亲信吧!这时王富在一旁咳了一下,周围的衙役自然认得,于是小声笑了起来。成帝回头使劲儿看了我一眼,一看他凌厉的眼神,于是我只好咽口吐沫,擦了擦汗,撸起袖子走了过去,来到了韩百文身后。他一看我来了,才注意到后面成帝的眼神。于是我抓起惊堂木一拍,背着手站到一旁喊道:大人问周仁一案,把一干人等带上,有人作证申冤请到堂下记录待传!韩百文听我这么说略一点头。我心想,还好经常到县城看许县令问案,自己也上过堂,不然非得出洋相不可!
公孙亮和方彩云收拾好也赶过来看热闹,不想人太多,只好像马宏远一样,踮着脚看。那周仁不一会儿就被拉了上来,他兀自不服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平时都称兄道弟的,怎么今天都变了脸了?韩百文突然一拍惊堂木道:你给我闭嘴!周仁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如何坐在老爷的位置上!韩百文看我一眼,我马上道:大胆周仁,见到大人还不跪下,供认罪行?周仁诧异道:大人?哪个?你吗?他指着王富道。
王富喝道:大胆狂徒,居然敢直指本官,简直目无法纪!说着回头看了看韩百文,韩百文依旧不知所措。我接着道:周仁目无法纪,扰乱公堂,又对上官不敬,先行责仗二十再审!王富道:从重打!韩百文道:对!先重打你二十……成帝摇摇头,心想是不是玩笑开大了。于是我拿起筹子递给韩百文,韩百文看了看就扔了下去,结果那周仁就真的被当堂打了二十板,打的屁股朝天欢笑,鼻孔冒烟。此刻秦知府的轿子才赶到,一看门外都是御林军,知道钦差在内问案,当下抖动起手来,接着定了定神,心想,有谢宰相撑腰,我就不信!于是正了正帽子就走了进去。其他人一看是秦风,都自动闪开。王富遥看那知府心想,原来这个匹夫便是秦风!
这时候衙役报道:禀告大人!秦知府已然来到堂下,不知大人是否许其上堂?韩百文拍案道:本朝律例,州府通判断案,不需府衙旁听,秦知府若来相会,待本官下堂之后再行见面!成帝点点头心想,这几句还说的像点样子。
这时候秦风直接走了进来拱手道:不知这位大人是何名讳?如何坐了通判府的大堂?王富一指喝道:你这匹夫,未经传唤,如何进来?秦风一愣道:你又是何人?如何面辱于我?本府好歹也是堂堂五品的州府首员,你如何称本府为匹夫?王富道:莫说你这小小的知府,便是一品大员,亲勋王公,擅自闯入本将所守之地,一样是骂他匹夫,若非今日堂上是韩大人做主,此刻你早已人头落地!秦风一听道:如果当今宰相闯入,你也骂他匹夫取他首级了?王富笑道:在内禁卫眼中,除了圣上,就算是妃嫔,未经传召,私闯重地,也难逃一个死字,宰相又当如何!秦风道:将军今日此言可否说与那谢相呢?成帝闻言眉头一皱。
我看他们两人对峙,于是捅了捅韩百文,心说,这里可是你做主。韩百文咳了一下,拍了惊堂木一下,没拍响,于是站起来使劲儿一摔,王富和秦风都一愣,王富心想,这小孩做什么,不是想连本官也打吧?结果韩百文道:秦风擅闯公堂,执法犯法,罪加一等,拉出去当街打四十板,以儆效尤!衙役们都一愣,王富笑道:你们都等什么?没听见大人所说吗?接着韩百文摸出一根筹子来,刚要扔,那秦知府道:慢!本府有话要说!韩百文道:你有何话讲?
秦风道:郑通判是否有罪,如今尚未明朗,突然换人,我身为沧州政务首员,为何不能前来一问究竟?何况今日受审之人乃是本府女婿,做为岳父,如何不能前来旁听?于公于私,通判府都未曾知会本府,本府如今自来,却断扰乱公堂之罪,岂非欲加之罪?王富道:钦差之命,谁敢不从?韩百文坐下摇手道:不!他说的有理!来人,看座!王富莫名其妙的看了看韩百文,我长吐了口气站到一边。
秦风坐下道:谢座!但不知大人名讳……
韩百文道:要客套等问过案再说!周仁上前回话!那周仁被打了二十板,满眼泪水,于是抓着秦风的衣服道:岳父替我做主!他们不分三七二十一就拿人,还无端给了我二十板,岳父替我做主……秦风抬起头刚要说话,韩百文拍案道:周仁!你刚刚说什么了?周仁愣了一下,然后我道:他刚刚说,咱们不分三七二十一就拿人,还无端打了他二十板!韩百文问道:秦大人!请问诬陷朝廷命官该如何处罚?
秦风道:大人言重了,小婿只是见本府一时激动,胡乱说的,不可当真!韩百文拍案道:这里是通判府大堂,不是自家后院,一言一行皆记录在案!周仁诬陷本官证据确凿,堂内外之人皆可为证!于是他指着周仁道:你再胡说,本官就二罪并罚,如今记下三十板,如果你肯吐露实情,本官可以考虑放你一马!那周仁险些又挨三十板,于是不敢胡说了,就低头跪在那里。秦风一看对方是有意为难,大都督也没有出现解围,因此也不便说什么了。
韩百文问道:周仁,本官素知你平日不良,坏事做尽,如今钦差驾临沧州,你若肯坦诚供认罪行,当可减免刑责,否则一旦查清真相,你自然难逃一死!周仁苦着脸道:我做了什么事,你们自己查去,何必吓唬我呢?上来就打,无非是想诈供,我若说了,还不一样是死?接着他忍着屁股疼直起身子道: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大人,你要问周仁哪个案子?
韩百文一想,此人公门出身,如果直接就断他冒犯禁卫之罪不难,但是如果可以借机会牵涉到秦风头上不是会更好吗?当下一拍桌子道:好个周仁,你兀自嘴硬!我且问你,午后你拿了一位疑犯,是为了哪个案子?周仁一听道:一个狂徒么,还走脱了一个,挖坟掘墓的,怎么了?韩百文道:你可没了人家什么东西?周仁道:能有什么?盗墓的贼子,哪里有什么值钱的?大人你问的真奇怪……
马宏远在外面撸起袖子就想冲进去,结果公孙亮在一旁拉住了。韩百文道:你果然狡猾!王富在一旁道:如今御林军在城中的古月斋,已经把这厮当掉的物品赎回,现在本将手中,请大人过目!说着将金牌呈上。
韩百文起身双手一接,然后走到秦风面前一亮道:秦知府以为此物是否为真?秦风定睛一看,乃是大内腰牌,当下略微晃动了几下,然后就指着那周仁道:大胆周仁!你敢私自夺取并典当大内之物!说着就站起来踢了他一脚道:你这个不知死的东西!然后抬手道:既然已经人赃俱获,本府也不会徇私包庇于他,请大人依法裁夺吧!抬脚要走,那周仁自然死活拉住他不肯放手。
韩百文回到案后坐下道:秦知府莫要着急,既然来了,还有下文要说,不妨一听!秦风无奈只好坐下。于是韩百文道:周仁,你如今知道了自己犯的是什么罪了,单是夺取大内金牌便是欺君大罪!不过你若肯将过往罪行一一细说出来,本官看在你坦诚的份上,或可免去你家人的刑责,否则抄家灭门,或可连累到你岳父泰山头上,你要三思!那秦风低头道:畜生,还不一一招供,难不成要本府亲自审你?那周仁料今日秦风是不便援手了,心想多说无益,万一口误真的牵连了秦风,自己失去后援就真的没救了。于是抬起手用手铐一砸额头,当下昏死过去。王富拦之不及,过去用手一探道:这厮还有气,但伤的不轻。秦风略看一眼道:既然如此,就听凭大人处置了。
韩百文道:将人犯拉下去吧,待苏醒之后再行审理。心想,这周仁自认倒霉,因此不肯把岳父牵涉其内,不若以此为引,对。想到此,一拍惊堂木道:秦知府,本官有一事想请教大人!秦风一想,还要审我?当下道:却是何事呢?
韩百文道:那周仁固然可恶,然而久居公门,岂能不识大内之物?想来如此做法,定是掩人耳目。据被拿来的禁卫大将的说法,盗墓之举乃是为了追查失踪的一名大内侍卫。若我没有记错,那死者牵扯的案子,不就是一年多以前,秦知府您草草了结的那桩无头之案吗?
秦风站起来道:大人之言却是何意?此案尚未具结,但因死者身份未明,因此无法缉凶。大人今日审了那周仁未果,难不成,是要继续审本府了?韩百文道:在下不敢!秦风道:谅你不敢!你一个小小通判,即使本府有罪,也当上奏御史台弹劾,轮不到你来管!王富道:听说大人官运亨通,一人身兼监察使和知府,可是为真?秦风道:本府岂能执法犯法?只因本州监察使一职长期空缺,京中无人来补,少不得由本府代行其事。此事吏部自有说法,大人回京之后一问便知!王富心想,果然厉害!
韩百文道:大人言重,在下岂敢审问大人,只是有事未明,希望大人略为指教!秦风生气道:那你想问什么?
韩百文道:在下听说,那无头之案本来是有凶手到案,却又为何放了呢?公孙亮在堂下一听,不免胆战心惊。我在韩百文身后也落下汗来,心说,这个小子不会想把那件事扯出来吧?那样不仅大哥会获罪,连带一连串的事件都会曝光,到时候我就再也不能待在沧州了!
秦风略笑道:是一个樵夫诬告他人,本官早已查清,因此定案放人。韩百文道:但在下听说,此案,原是有物证的,而且就在大人手中!秦风一听站起来甩了甩袖子道:胡说八道!但有物证,本官岂能不断!你口口声声以流言蜚语污蔑本府,是何居心!
韩百文突然一笑道:既知是流言蜚语,大人又何须动怒呢?秦风一听便又坐下生闷气,心想那大都督为何还不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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