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元熙公主,映弦疾步沿原路向景阳斋门口走去,悬着的心却只放了一半下来。阳光仿佛化成万把金刀扎向自己的身躯,道路两旁的树叶被风一吹沙沙作响,似乎也是在齐声质问:商映弦,你究竟是在为谁效力?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文嗣公主?如此魂不守舍地走着,却在景阳斋门口跟人撞了一个满怀。那人“哎唷”一声,映弦定睛一看,竟是三公主司徒沁。连忙施礼道歉。
司徒沁扶起映弦,说道:“映弦姐姐,真巧,我也是来找我姐姐的。怎么,你跟她见了面了?”
“是,大公主就在寝阁。三公主去那里找她便是。”
司徒沁一眼注意到映弦手里拿着的东西,惊疑不定地问道:“我姐姐把百鸟裙送给你了?”
映弦只好回答“是”。司徒沁脸上顿显妒色,说道:“姐姐还真是看重你啊。”那样娇滴滴却又酸溜溜的声音,便像是一朵淋了醋的玫瑰花在风中旋曳。
映弦无言以对,正打算告辞,却听司徒沁嘻嘻一笑,问道:“对了,映弦姐姐今年多大了?”
“很快便满二十岁。”
“二十……”司徒沁神秘地说道:“你知道么,袁妃娘娘也差不多是二十岁进的宫。”
映弦“哦”了一声,心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司徒沁又道:“你看,入宫做了娘娘,荣华富贵便是唾手而得。所以天下的女子啊,没有哪一个不想进宫服侍我父皇。怎么,映弦姐姐就从来没考虑过?”
映弦忙说道:“没有没有,公主可别误会。”
“如果你真有这个想法,别不好意思,告诉我。我向父皇随便那么提几句,就成了。”司徒沁胸有成竹地说道。
映弦哭笑不得:“映弦绝无此念,三公主切莫猜度。“心里却说:你自然是在皇宫里娇生惯养、锦衣玉食,便以为入宫就是好事。又怎么可能体会普通女子一入宫门深似海的痛苦。
司徒沁一脸遗憾:“既然如此,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映弦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公主,另有一事我倒是十分好奇,不知该不该问。”
“映弦姐姐但问无妨。”
“就是大公主……大公主脸上的伤痕……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徒沁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叹道:“这件事……你怎么不回去问问二皇姐呢?这是她母亲沈慧妃当年不小心犯下的大错。难得我姐姐这么大度,居然从不因为此事跟二皇姐与皇兄过不去。甚至还说这只是其母无心之失,怪不得他二人。唉,普天之下,如此宽宏大量的女子我可从未见过。若是换在我身上,此恨不销,可就寝食难安、枉自为人了。”
她说完此话,便与映弦告别,临走时又瞅了一眼百鸟裙。映弦呆呆地目送司徒沁沐着金光走进景阳斋,一时百感交集。
回到公主府,映弦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百鸟裙藏好。走出屋子见粉影一晃,却是蕙衣,穿着一身海天霞色的襦裙,白裙中透出淡淡红晕,十分雅艳。便将她召来问询大公主脸上的伤痕。蕙衣奇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了?你去宫里见大公主了?”
映弦便说:“偶然记起大公主的相貌,却忘了脸上伤疤的缘由。你可还记得?”
蕙衣柳眉一挑,道:“怎么个不记得?唉,要说这事还真得怪慧妃娘娘。”
“难道……这是慧妃弄伤的?”
蕙衣侃侃而谈,好像她当时就在现场:“听说这还是皇上出宫南巡时的事。当时皇上为了解闷,便带了慧妃跟大公主、二公主一起上路。不想途中发生变故,似乎是因为慧妃的疏忽,大公主的脸被烛火砸中,当时伤得也不是那么厉害。但慧妃为了不被皇上责骂,连御医也不叫,只偷偷一个人带着大公主找了个民间郎中救治,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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