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后眉眼处尽是藏不住的忧色,低叹一声道:“眼下哪有心思歇着,也不知皇帝的身子到底如何了,好端端的为甚呕血?”
即便明帝脾性颇为混账,但到底也是秦太后十月怀胎产下的孩儿,秦太后即便日日吃斋念佛,当年到底也是在宫闱中厮杀出来的,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明帝被人谋害?所以这才坐不住了,自万寿宫中出来,站在了这未央宫庭院之中。
俞蕴之此刻小脸儿煞白,眉眼处的忧虑半点儿遮掩不住,瞧着倒是个极为恭顺的,开口道:“皇祖母、母后,要不您二位便先去未央宫偏殿之中坐一会子罢,偏殿与寝殿相连,届时太医诊治出了结果,也可即刻知晓。”
闻言,秦皇后眸光闪了闪,倒是秦太后略有些急切的道:“如此便入偏殿之中罢,皇后觉得如何?”
秦太后既然开口了,即便秦皇后心下不虞,也没有胆子违拗长辈儿的心思,只得笑着应承,跟在秦太后身后,往偏殿之中行去。
不知是否是俞蕴之的错觉,此刻秦太后言辞之间,也颇带着几分冷意,好似对皇后生出不满一般。转念一想,秦太后虽说不欲理会宫中冗杂之事,但到底也是个颇有手段的,只消一查,便能知晓那所谓的鹿血酒是三皇子楚卿献给明帝的。
若是究其缘故,也便能将太后此刻的态度解释明了了。
将秦太后秦皇后姑侄二人安顿在软榻上,俞蕴之也未曾落座,候在门边儿上,小手死死攥着锦帕,贝齿紧咬红唇,一派忧心模样。与俞蕴之相比,秦皇后眉眼处却溢出了一股子狠色,她心下不由有些怀疑,今日楚卿是中了太子的圈套,方才将鹿血酒送到明帝面前,生出呕血之事。
楚尧能坐上太子之位,自然是心机深沉之辈,若今日之事都是他一人的谋划,东宫的目的便是司马昭之心了。如此一想,秦皇后对楚尧的厌恶更甚,恨不得即刻除去这碍眼的挡路石才好。
将秦皇后面上的阴狠之色收入眼底,秦太后眉头不由一蹙,面上也现出几缕皱纹。轻咳一声,秦太后开口道:“皇后,今日皇帝呕血之事,你怎么看?”
闻言,秦皇后心肝一颤,即便内里慌乱,面上也强作镇定,答道:“陛下身子康健,今日陡然呕血昏厥,定然是中因着旁人的谋害,方才至此。那幕后之人借着鹿血酒,存心将此事嫁祸在三皇子身上,使得父子之间离心,真真好毒辣的计谋!
母后您也清楚,老三素来便是个极为纯孝的性子,不敢对陛下有半点儿不敬,现如今此事种种苗头都指向老三,未免也有些太奇怪了。”
秦皇后所言不无道理,宫中什么腌臜事儿生不出,只不过区区的栽赃嫁祸,也算不得高超的手段。不过将秦皇后辩驳的言辞收入耳中,俞蕴之眉头倒是不由微微蹙起。秦皇后口口声声说道所谓的幕后之人,不就是为了将祸水引在楚尧身上吗?若是秦太后真信了楚尧的说辞,那东宫的处境便有些不妥了。
俞蕴之面上的忧色不减,低叹一声附和道:“正如母后所言,也不知哪个生出了腌臜心思,竟然唆使三皇子将鹿血酒奉到父皇面前!如今因着丹药的缘故,父皇素日里用的饭食都是冷的,哪里能受得住鹿血酒之中的效力?唆使三皇子如此为之之人,当真是包藏祸心!”
听得俞蕴之所言,瞧着是为楚卿辩驳,但暗地里却不乏贬损,使得秦皇后面色不由更难堪了几分,偏生碍于秦太后在侧,她也不好表现出什么异样,否则惹得太后愠怒,将姑侄之情摒弃在脑后,中宫便要大难临头了!
不多时,只见楚尧满面寒霜自寝殿之中走出,先是极为恭谨的冲着秦太后与秦皇后行礼,而后在秦太后忧虑的目光之中,一字一顿的开口道:“父皇的性命无碍,只是再也不能起身了。”
闻言,俞蕴之心头不由一喜,若是明帝日后真真成了一个瘫痪在床的废人,那即便不能即刻将皇位传到楚尧身上,也耽搁不了几时,届时皇位便是东宫囊中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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