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宴无好宴,万磊之所以不让赵雪儿跟来,是免得她在场影响了谈判的结果,毕竟这一次是摊牌了,谈的是谁领导谁的原则性问题,绝不能儿女情长,是绝对不能妥协退让的。
万磊来到邋遢道长暂居的宅院,就见邋遢道长与一干弟子在院中等着了,明显的人多势众,而万磊是只身前来,气势自然不及,不过万磊却没有怯阵,依旧大大咧咧地步入院中,大大方方地与众老少道士打招呼,俨然就是这里的主人。
当然,万磊本来就北平城的主人,这一点邋遢道长也无法否认,也亲身体会到这位东道的厉害,等众道士与万磊寒暄了几句,他就直言道:“万居士,老朽请你来,倒是有要事相商,咱们到内院去细谈,可好?”
“闭门细谈?”万磊反问了一句,邋遢道长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众中小道士见师父要搞闭门谈事,也不敢多说其他,纷纷离去。
在一间窗门紧闭的小客厅中,邋遢道长与万磊分宾主坐下,气氛却有些凝重。邋遢道长倒了两杯茶,一杯轻轻一弹就弹送到了万磊面前,这才道:“居士,数月前你们约定之事,不知是否还当真?”
万磊品了一口茶,感受一下这苦口余甘,才道:“道长请放心,在下许诺过帮你改革道教,就不会食言。”
“老朽倒不是怀疑居士的诚意,只是老朽日见老迈,而众小徒于北平数月,却不见发展出教徒,而佛教却先入为主,老朽不免有些担心。”
“道长您多虑了,沐讲禅师等高僧只管礼佛颂经,世俗之事是无权过问的。”万磊谈然道,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诉邋遢道长:让你传教可以,不过不可插手世俗事。
“哦。”邋遢道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却又道:“那么居士可否也让我教在北平开坛讲道?”
“当然可以,只要不违反法律法规,我们顺天府不会限制百姓的信仰自由。”万磊如是道,当然,他说的不限制,其实就是限制,因为凡是没有他鼓励过的事物,北平城的百姓一般是不会接受的。
邋遢道长听了万磊这个说法,明显是不满意了,这十多天来,他早就试过了独立传教了,不过效果差劲得很,他也看出问题的症结的所在——万磊已经牢牢地控制住了北平城的人心,只要没有他发话,别人是无法立足的。
不过,邋遢道长可不能明着说,话题一转,就道:“老朽的几位徒儿受居士教诲日久,也学有所成,是时候出师了,不知居士意下如何。”
“玩罢工?这老家伙也够精的!”万磊心中暗暗冷笑一声,就道:“也好,他们只是来求学的,学有所成自然就该离开了,今晚就请他们收拾行装,我也好设宴答谢他们,这些日子来,都是他们在保护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是身无长物,只能以些少银两为谢,实在是惭愧。”
万磊这边干干脆脆地放人,反倒是邋遢道长骑虎难下了,他本来只是想以此要挟万磊,毕竟这六个小徒的作用很大,他算定了万磊不会舍得放人,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酬谢就不必了,众徒受居士悉心教诲,所学都是真才实学,这就足以受用终生了。只是这些才能只有在顺天府才能施展得开,老朽的意思不是让他们离开北平城,而是希望他们暂时以传道为主,平时居士有所差遣,直管吩咐他们去办。”邋遢道长又道,他玩起了身份变换,让这几个小徒一边当万磊的助手,一边当传道士,借万磊的名义来发展道教。
邋遢道长这点小算盘,万磊自然心知肚明,只是淡然一笑,道:“各位高徒若离去,我也有时间另行授徒,有众多徒弟帮忙,一般不会劳烦到各位高徒了。”
万磊直接表示又另召徒弟,摆明了要跟邋遢道长撇清关系,邋遢道长这下更急了,因为万磊真这么干了,他几个月的心血就白费了。他定睛看了似笑非笑的万磊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闭眼沉思了一会,就直言道:“老朽想要将道教立为国教,不知居士怎么看?”
“这是好事啊,道教乃本土宗教,自当立为国教。”万磊还是一脸事不关己,国教嘛,就是一国之教,现在顺天府都不是国,自然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邋遢道长也是人老成精,见万磊嘴上赞成,脸上却是一脸不以为意,当然明白万磊这是无利不起早,所以品了一口茶,又道:“居士,如若我教协助你立国,你可否愿意立我教为国教?”
“这个嘛!”万磊还是摇摇头,道:“首先,我顺天府只是一介土司府,立不了国;再者,我顺天府百姓崇尚真善美,而道教...”万磊欲言又止,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道教离真善美的要求还很远,要想成为国教,先要改革。
“那居士以为,我教该如何才能当得起国教?”邋遢道长一皱眉,又问道。
“所谓宗教,不过是给世人立一精神家园,所以必先要理真,性善,心美。理不真,则人不信;性不善,则引祸端;心不美,则引万恶。我顺天府百姓本性皆纯朴,如若不是恪守真善美之国教,只有弊没有利,不立也罢。”
“我道教劝人求真求善求美,就是理真,性善,心美之教,立之定是有利而无弊。”
“呵呵,不见得吧。”万磊又是一阵轻笑,这才直言道:“我不瞒道长,现在我顺天府大局已成,百业待兴,道教若能为所用,我就用,不能为所用,就弃之不用,我没必要树一个跟我敌对的宗教。”
“老朽可以保证,我教定不与居士敌对。”
“您年纪这么大了,您的保证能多少年的效力?若是我立道教为国教,您的徒孙又起来反我,那岂不是养虎贻患?”万磊白了邋遢道长一眼。
“这个...”邋遢道长也无语了,因为万磊所担心的这个不是没可能,而是非常有可能,以前很多道徒就是不甘心寂寞,走上追逐权力之路,最后身败名裂,还把道教的名头搞得很臭,倒是佛教知进退,不管是否得势,和尚们一般不会插手政治。
“要我立你教为国教,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先给我一个保险。这样吧,咱们立定铁誓,道教首领由政府册封,保证永不插手世俗事;道士先是我顺天府子民,才是道教中人,没有法律豁免特权,一切与庶民等同;凡是出仕的道士,必脱教籍,不得以权为本教谋利;道教有限额,名额不可超过百姓百分之一;道教分教区活动,负责劝人行善,宣扬正义,严禁道士言语攻击官府。”
“如此多限制,那我教还如何发展壮大?”邋遢道长不乐意了,因为照万磊这么一说,道教就成了官府的附庸了,一点独立性都没有了。
“您放心,只要道教安份守己,我会给他们一些更重要的权力,当然,前提还是不能危及我的权力。”
“更重要的权力?什么权力?”
“掌管科技的权力,这个权力还不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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