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州。
中原五州之中,位于东面的州境。
时维二月,草长莺飞。晋州之境,有一片大泽,其方圆百里,烟云浩瀚,万顷碧波,妙造天地自然之境。古人誉其美,谓之:
云梦天泽。
此时云梦泽中,月夜苍茫,水天一色。
“领头之人可查探清楚了?”
湖中一艘游船之上,一个男子立于舟头,沉声问道。他望着水中粼粼漾漾的月影,一只断臂上的黑袖,夜风中,摇曳而起。
其后一名部下单膝着地,深埋着头颅。
“探明了,是冥……逆教的逐日护法。”
“司空寂?”
闻言,男子面色微沉,昂起头来望着天际,冥思不语。
见状,那身后之人脑袋垂得更低,似有畏惧,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又不得不禀报。一边是跟随殿主多年的亲信,一边是入教三年却屡建奇功的殿中高手,得罪哪一边,自己都没有好下场。
沉寂片刻,一句颤栗的话语声响起:
“尊使大人,圣子殿下传来谕令,说……说此事由月影负责。”
“轰!”
突然,从男子身躯之中涌出一股气息强盛的黑气,猛然冲击而出,顿时空气之中腥气弥漫,眨眼之间,那身后之人已是毫无生机。
“哼,若非三年前有个小子搞鬼,那娘们岂能活到今日。”
一句闷哼,男子面目狰狞,怒意冲天,仅存的那只手臂微微举起,握成一个紧紧的拳头,“如今,竟欺到了我的头上!”
天边圆月倒印在湖中,波光粼粼。
夜色,更浓。
……
伏羲山。
落雁峰太极广场以东,立着一座大殿。
其梁柱之高,门墙之阔,庄严雄伟,大气磅礴,竟让站在这里的人显得无比渺小。殿前悬一巨匾,上书“无极殿”三字,笔锋遒劲,如蟠龙踞虎,似被施加了道行,逼得人不敢直视。
混沌初开,天地伊始,宇宙从无极而太极,以至万物化生。
无极之名,便由此而来。
殿内。
此刻伏羲门中众多位高权重的长老首座皆已到齐。主位上那身着玄青道袍,苍髯白须的,正是玉虚真人,其两侧各有偏位四席,坐立静虚、紫虚、金虚三脉首座,洞虚位尚空,但座旁有一年轻弟子侍立。
其下两侧,有长老十数人,有道有俗,有男有女,皆气宇不凡,或身负长剑,或手执拂尘,或双掌握于胸前,把玩着道家阴阳环,所有人面上都是严肃之色,静静地立着。
“晋州东雷阁阁主传来通信,其称,近日来云梦泽有冥教妖人出没,特邀天下正道派出人手,前往一同查探。众位如何看待此事?”
玉虚子问道,略带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殿中,显得几分空灵。
此言一出,众长老皆是相互窃窃私语。
自三十多年前,正邪交锋之后,脱离于暗黑门自立的冥教,一直隐藏盘踞在晋州,但一向都没有任何举动。所谓“乱久则治,治久则乱”,此番冥教的再度异动,昭示着什么,他们当然明白。
“可有何凭据?”
片刻,紫虚仙姑先声问道。
“尚只是推测,冥教行踪诡异,企图不明,东雷阁阁主之意,便是要各正道宗门,相互协作进行查探。”
“恐怕并非如此。”
玉虚子话音刚落,便是一侧貌若中年,身材魁梧的道人岔道。此人正是金虚子,前番外出游历,不久之前方才回山。
他继续道,“天阁自建立以来,野心勃勃,妄图统领中原正道,东雷阁阁主更是首当其冲。此般举动,怕是在试探我中原各门的态度。”
“金虚师弟所言极是。”
玄长老附议,“冥教脱离自暗黑门三大殿其一,落其‘逆教’之名。此前长风探得暗黑门有复出的计划,料其必当与冥教冲突。如此,冥教两面受敌,此番异动之变,恐怕是东雷阁无中生有。”
闻言,静虚子谷长风点了点头,显然也是此意。
“儒园与梵音寺是何反应?”
紫虚仙姑随即又问。众人所说不无道理,那由四阁组成的‘天阁’,自建立以来便有颠覆中原修真界格局之志,此时一封书信便要求各大宗门派出弟子,确也可能有试探态度的意图。
而千年大教伏羲一门,如何能受他人驱使。
“了音禅师听闻魔教之乱,已派出佛门弟子前往;儒园昨日遣来信使,称其同意东雷阁计划,不日将派出门中弟子,以历练为由,前往云梦泽。”
玉虚子说罢,便是轻笑了一下。
儒园以门中弟子“历练”之由,不仅留住了其正道之首的面子,又不会落下不顾天下苍生的骂名,果真是圆滑得很。
“掌门师兄可有决意?”金虚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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