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已过,金陵城内的繁华喧嚣却迟迟不肯落幕。冬阳驾着马车艰难的穿过闹市,待拐过了兴安里的坊门,这才感觉耳根一阵清净。
萧府就坐落在兴安里,位于金陵城的东部,是城中大多数官宦权贵居住的聚集地。
天子脚下,寸土寸金。
马车进了九曲胡同,在萧府二门处停了下来。
飞扬斗拱的檐角垂挂着霓虹彩灯,三个一排,闪闪熠熠,如同浮动在夜色中的明珠。就连门口坐镇的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脖子上也缠着鲜红的华鬘,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
守门的小厮长贵从门房里探出脑袋来,他喝了点儿酒,脸庞红红的,眼睛带着一丝熏人的酒意,人却还是清醒的。
“是郎君回来了啊!”他忙迎出来,咧嘴笑道。
冬阳跳下车辕,将插在后腰带上的马鞭扔给长贵,吩咐道:“马上去回春堂请个坐堂大夫过来!”
这话是刚刚萧景泰在车厢内吩咐冬阳的。
长贵脸上的笑容一滞,被冬阳的话唬了一跳,酒意尽数散去,扒着车辕往车厢内探了探,磕巴问道:“郎,郎君.....出了什么事儿?”
话音未完,长贵的后脑勺就挨了冬阳一记暴栗。
“你这张贱嘴!尽胡说,郎君好着呢!”冬阳说这话的时候,有种莫名的优越感。
比起长贵这厮的口无遮拦,他怎么样也不算是嘴贱的范畴吧?
看来,以后有长贵在,他这帽子怎么着也能摘掉的!
萧景泰从车厢内探出头,皱眉对冬阳道:“还不快去找个担架过来......”
担架?
上哪儿去找担架?
这里是萧家的府邸,不是医馆药堂啊郎君......
冬阳无声呐喊了一句。
长贵有些慌张,郎君这是伤哪儿了呢,连走路都不成了,这都要上担架了啊!
他心下着急,忙提了提裤腰,朝萧景泰行了一揖,快声道:“郎君,儿这就去回春堂请刘医生过来,您挺着!”
长贵说完,解了拉车的马儿,一个利落的翻身,马儿便撒腿跑出了九曲胡同。
冬阳忍不住笑了。
“郎君,您挺着.....噗......”
萧景泰阴沉着脸,看来他府中的仆从,联想能力都蛮丰富的。
他兀自出了车厢,撇下还在马车里重伤昏睡的晨曦,大步流星的进向府邸前的石阶。
“郎君,这,这小娘子咋办?”冬阳追上去,压着嗓音问了一句。
这人是郎君自己要带回来的,总不能连个安排都没有吧?
萧景泰停下步履,回头瞪着冬阳,咬牙道:“没有担架就找个小油车拉着,没有小油车就找张软榻抬着,难不成还要我亲自行动,回去抱着不成?”
冬阳低下头,憋着笑回道:“不敢不敢,儿这就去找苏管家张罗,只是这小娘子,要安置在何处?”
“府里头的客房多得是,随便拾綴一间住进去!”萧景泰说完,转身、背着手、迈长腿走了进去。
冬阳看到他月白色的衣衫上沾染了点点血污,就像是妖冶的红梅在雪地里极致绽放后凋落的残瓣,凄清、枯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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