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鼻子,师兄我最见不得男人的眼泪了。”孙六猴长臂挥舞,又催促魏真赶快吃下鸟蛋。
魏真啄啄小脑袋瓜子,顺手将黑色鸟蛋往床沿处敲去。没想到这蛋壳居然十分坚硬,魏真使劲敲了几次也破不开,最后还是孙六猴费了一股牛劲才把蛋壳敲出了一个指头大小的洞。
两人这下都有些惊奇了,觉得这风雕蛋果然不凡。
魏真把嘴凑到鸟蛋上那指头大小的洞口前轻轻一吸,清亮的蛋汁甫一入口,顿时便有一股极度难闻的腥味自胃腹间上涌,令他有一种五腑颠位、翻江倒海般的感觉。他本想一口吐出,但一想到这是孙六猴的心意,便狠狠闭上眼睛,一口气吸了个底朝天。
“好了,多些师兄!”几息之后,魏真抬起脸来,故意作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味道不错吧?”孙六猴急切地问道,半脸子猴馋相,毕竟这是风雕蛋,他自己也从未尝吃过。
“好吃,好吃,这是我自生出娘胎以来吃过的世间最美味的东西!”魏真故意把嘴唇啧巴得咋咋作响,舌头绕嘴舔了几回,一副极是舒坦的神清气爽相,眼珠子却暗转着。
“到底是什么感觉,快跟师兄说说。”孙六猴心里被他拨弄得痒痒的。
魏真也不答话,陡然靠近他面前,一口气对着嘴鼻眼直接喷了过去。
“哇——好臭,魏小子你敢阴师兄!”孙六猴被那一口浓重的腥臊味熏得差点直接晕过去,身体顺势一倒与魏真打闹成了一团。
两人浑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小黑黑伸出了一双乌黑的前爪将黑色蛋壳牢牢摁在铁笼前,津津有味地啃食起来。
也许真是风雕蛋具备的神奇作用,又过了几日,魏真的身体竟然康复得一丝不差。
而在他自己感觉,仿佛身体里多出了一股莫名的无穷大力,一次与孙六猴打闹,无意之下居然单手将对方托举了起来,而且感觉不是十分费劲。呱呱怪叫中,孙六猴也是心生艳羡,心中暗暗打定主意,等过得一段时日,必须再想办法去偷一只风雕蛋回来尝尝。
事后,二人也发现小黑黑在偷吃了一整个蛋壳后,突然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件事让魏真有些担心。茅一清亲自检查过后,告诉他其实并无什么大碍,心底却暗自诧异——小黑黑这次沉睡,竟是灵兽成长突破的迹象,原因无从得知。
他一番旁敲侧击,孙六猴和魏真二人无奈之下,只得把偷食风雕蛋之事全盘托出。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茅一清听完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待仔仔细细地给魏真检查过身体后,意外发现魏真的体魄比之修炼“谷衣心法”竟又上了一层,连他也摸不清这之中的道理,只得暗叹:“此子当真福缘不浅。”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茅一清早早将魏真叫到了庭院南侧的书房。
“魏真,你念力不够,暂时不可纳灵,就先跟为师学习符阵之法吧。”茅一清沉吟着说道。“况且念力修炼非是一日之功,你仍需每日勤加修习,不可懈怠,修习高阶符阵对念力的要求更加苛刻。”
魏真点头道:“弟子明白。”
“嗯。”茅一清随手从书房的紫竹盆栽上摘下一片树叶,开始为他讲解起了符阵的入门知识。
“你看清楚了。”他指着手中的这一片树叶细说道。“符阵,自天地始,便已存在。何为符阵?以我茅山一脉列代祖师的多年潜心深究,在他们眼里看来,天地万物无一不是符阵。山有纹,石有层。这小小一片叶子,其脉络细密有百千,依此而吞养天地之气,成就自身之色,故而也是一个小符阵,亦是一个简单的符文。而这一整颗树,更是一个大型符阵,以根须为脉络,以枝叶代口鼻,吸收天地阳光、水分、空气,成就自身之命。反观我等体魄,何尝不是如此?食五谷、吸灵气、除汗臭、排体秽,以自身血肉、经脉、骨骼为网络,神魂主中央,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运转体系。若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身体便会感到不适。这就好比一个完整的符阵,若其中一个分符出了瑕疵,则整个符阵运行不周,功效失倍。”
“符阵,亦可看作天地之始,有阴有阳,阴阳交错,则孕育万物。有正有反,正反叠交,则万物覆灭——此谓之一往一返,乃变化之道。天地之阵,威能无穷,非人力可揣夺,我等修符阵者,不过是借鉴天地之浩能的微末罢了,九牛而不得一毛。这就是本宗始祖开山立派的宗旨。”
……
神色里自有一丝缅怀闪过,茅一清最后肃容道:“为师今日所说,也不希冀你能明白多少,但必须一字一句记牢了。三日之后,我会考问你,若有半字差错,禁闭半月。”他神情苛厉,第一次变得不如以往那般温和可亲,而是带上了为人师尊、一派宗主的威严。
魏真抿嘴应允,心中虽有畏惧,仍旧小声问道:“师父,宗内有此典籍吗?弟子自会勤加记忆。”
听到这一问,茅一清神情一顿,半晌才叹道:“没有。今日先到这里,你先去吧!”
待魏真离开后,他起身走至窗前望着天外,神情索落,久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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