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洛宁慕便已知道了她想要的答案。
高岳的确在前一日的一早入京,并立刻回府换下战袍,预备入宫面圣。这一切当然是早就计划好的。而下了朝的洛千旸得了消息,也早做好了接见这位重臣及未来姐夫的准备。可是等来等去,却一直没有等到消息。
洛千旸其实并没有多想。
洛宁慕与高岳可算作是青梅竹马,洛千旸也自幼就对高岳十分熟悉,小时候还总是跟在洛宁慕与高岳两人身后喊着姐姐哥哥,又因为高岳年少有才,年幼的洛千旸对高岳抱着一种向往之情,因而,洛千旸从来没将高岳当做一个普通外臣,而是真正地从心底把高岳当成是知己、兄长、亲人来敬重的。
那么,兄长临时有事,未能赴约,本身也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至于为何没谴人来禀报一声——
大概是事出突然没来得及吧?
洛千旸并未深究,不过想到自己的皇姐洛宁慕,他还是多留了个心,派了个心腹侍卫出宫,去宁国候府打听一下。
然而隔日一早,那心腹侍卫竟与宁国候高玉楼一同入宫了。
洛千旸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喜欢跟在姐姐哥哥们身后的小屁孩了,他已经是九五之尊,并且开始懂得怎么从细微处看出别人的情绪,以及更好地掩盖自己的情绪。
从宁国候高玉楼的眼神里,洛千旸看出了三个字——
出事了!
果然,两朝元老高玉楼一走近,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个声响和动静,听起来就非常非常地疼。
看来,这事出得还不小。
“老臣罪不可恕,请皇上赐臣死罪!”
洛千旸有经验,一上来就要死要活的臣子并不一定真的是要死,相反的,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表明一个姿态:其实臣还是想活着,皇上您看着办。
洛千旸没吭声,先琢磨了一下大概出了个什么事。
难道因为高岳前一日没入宫的事?这不算太大的事,只要洛千旸不追究,御史的本子倒也可以压一压,不至于。那么,难道高岳在边关犯了什么事?可是,他能犯什么让宁国候亲自入宫磕头请死罪的事呢?
洛千旸并未等太久。
宁国候高玉楼很快就解开了他的疑惑。
“……老臣教子无方,愧对先帝……”宁国候高玉楼声泪俱下,难以自持,“……那孽子与长公主殿下已有婚约,却做出那般不忠不孝不义之事!”
……
洛千旸身边最善察人心的小太监常和在羲和宫内,细致地向长公主洛宁慕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简而言之就是——
不知是不是寂寞在作祟,高岳在边关看上了一个卖唱女,最后不知高岳是脑子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他不但给那个卖唱女赎了身,还带回了京城,并表示要入宫向洛千旸明言,他不能求娶长公主,只求能与那个卖唱女厮守一生。宁国候气疯了,把高岳关在家中好说歹说教育了一整天,无果,于是,宁国候只好自己入宫坦白事实,痛哭请罪。
有那么好一会儿,洛宁慕都以为自己没睡醒。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个梦也太荒唐了。
不对不对。
就算是做梦,她也只会梦见高岳变成了个野人,绝对不会梦见比高岳变成了个野人还要更荒唐的事了。尤其是这种……
这种……
打她的脸打得啪啪响的事!
看来这事是真的。
知道是真的之后,洛宁慕反而淡定了。其实洛宁慕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一般女人听到自己的未婚夫在外面干出这种事来,一定会又气又痛,说不定当时就要昏厥过去,可是洛宁慕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却是——
“皇上怎么说?”
说真的,这件事真的挺难处理的。
洛宁慕觉得,宁国候这个老狐狸真是太狡猾了。遇到这种事情,瞒着是最蠢的,家里有个犟儿子,外头有一堆御史言官政敌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倒还不如趁这件事还没爆发的时候最早地将这个大难题丢给洛千旸。
此事的确牵涉颇多。
若真要秉公处理,那么,一来,宁国侯府是完蛋了,高岳此罪可算得上是大逆不道,诛九族的大罪,然而宁国侯要是倒了,又要牵涉到一系列的朝局问题,二来,此事若真是闹大了,那长公主洛宁慕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这又是洛千旸最要顾忌的问题。
宁国侯高玉楼显然是想通了这些,就索性将底牌都掀了,看洛千旸怎么办。
洛千旸能怎么办?
“……皇上……大发雷霆,然后……然后拂袖而去。”小太监常和琢磨了一下措辞,接着回话,“皇上进了内殿,召奴才来向殿下禀报此事,想问问殿下的想法。”
好嘛,洛千旸这个不要脸的,又把这个麻烦丢给了自己。
不过……
洛千旸这么做其实也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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