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淡笑,明砂收回悬于光洁额上的手掌,划过她耳边时又是几声清脆铃响。夏倾鸾这才注意到,原来进入火神教后无处不在的铃声竟是从他腕上发出来的,细细红线垂着牛眼大小的两个黄铜铃铛,一动便发出悦耳叮当声。
“阿璃送我的,可惜失了一只,怎么也找不到。”见她看向铜铃,明砂笑出了声,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回忆,“其实两只也可以,声音还是一样大小。”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夏倾鸾不再继续追问,强撑坐起略略四顾,自己竟是躺在神殿的那堵黑曜石高墙前,伸手便能摸到冰冷坚硬的墙面。他全然没有防备,根本不在乎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
“还有四天,四天后,他会和紫袖成婚。”无头无脑,低着眉眼的火神教教主突然开口。
虚弱身躯一颤。
她垂首:“是吗,来不及了。”
无论如何,墨衡剑无法成为她的贺礼。
“我还奇怪谁会知道有关异梦石与圣火的事情,没想到你和精绝祭司竟也有联系,倒是低估了。”伸手止住夏倾鸾猛然而起的惊异,明砂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额角,“我只想知道你和韦墨焰的过往,可是没办法,所有你经历过的都会进入我脑海,到现在都难以彻底清除。”
夏倾鸾深吸口气,读取别人记忆这种诡异法术她听说过,不想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能做到,而且,自己竟是被盗去记忆的人,也就是说她所思所想,火神教教主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可以,谁都不可以知道她的心,不可以知道她的弱点!
赤芒乍起,未及颀长身前却又颓然落下。
几近死地的她,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去杀人?
命双生少女退下后,手掌轻缓落在簌簌发抖的脊背上,明砂小心翼翼推送真气入她体内,生怕一个不小心震碎了经脉——日前那一战,她的身体已经是残破不堪,多少年征战伤病在他重重一击下全部显现,瞬间便亏空了她的身体。
“相处这么久,你们二人竟然还互相猜忌。人心最是伤不得,而你们偏要伤害彼此来证明自己的重要,简直与稚童无疑。”
“住口……”
明砂并不阻止她堵住双耳,他知道,她听得见。
“当你离开他前往漠北时,有没有想过他是何感觉?以为是委屈自己来保护他不受苛责为难?夏姑娘,他能为你倾天下为媒,覆江山为聘,你当真认为别人的几句威胁就能令他为难?今日局面并非外人造成,而是你对他的不信,不信他为你不惜一切,不信他为你无所顾忌,若是说的难听些,这结果本就是你咎由自取。”
不是吗?那人把所有都交托给她,换来的却是她毫无意义的担忧,说到底还是不信,不信。
明明可以在一起的人偏要自生枝节,她永远不会明白那些永生永世无法相伴的人有多痛苦,永远不会懂得珍惜,那么,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也就怪不得别人。
这种撕裂疼痛的滋味,阿璃一定很喜欢。
长长吐息,纯白发端落在夏倾鸾脸侧,她回头,正见那双深褐瞳孔。
“做笔交易如何?我帮你铸剑送他,你,把灵魂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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