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有人宿醉,有人一只脚踏入了死门。
头痛欲裂醒来,夏倾鸾有些迟滞地回想起自己因赌气而犯下的又一桩错误,想着如何解释失态的时候却得来噩耗,紫袖命悬一线。
江湖至高点的破月阁中,唯有紫袖从最初起便温柔待她如同姐妹,从不因她的冷漠而疏离。即便后来与韦墨焰有所纠葛,那个温婉雍容的女子亦不曾怪她半句,凭借沉疴之躯支撑着他身后的霸业,也支撑着冰冷世间对一切近乎绝望的她。
那样善良的人,不该死。
赶到紫袖所住的房间时只有华玉在床边陪伴,自紫袖被发现不省人事已经过了大半夜,这会儿正是平明时分,然而破月阁的子弟注定是要彻夜难眠的。
床上安睡的女子素颜苍白,唇间已看不出丝毫血色,枯槁憔悴令人心疼。
“她的病——”
“与你无关。”本欲开口询问却被华玉冷冷打断,夏倾鸾向来淡漠不喜多话,被抢白后更是无话可说,甚至不清楚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
“婚期已经取消,如果你还有些良心就别再来打扰她。”
婚期取消?
阁中几乎无人不喜欢紫袖,是而整夜被谈论最多的话题便是紫微堂堂主一病不起的消息,竟无人告诉她韦墨焰开口取消婚期的事情。虽然有些意外,但夏倾鸾还不至于忧愤沉郁,她本就不甚期盼这场婚事的到来,或许紫袖在这个关口旧疾并起正是上天的安排,逃脱不得。
“我只想看看她罢了,并无恶意。”
紧握着紫袖枯瘦皓腕的细长手掌让夏倾鸾有些意外,华玉是个不易结交却谦谦有礼的男人,比起卢瀚海及少辅等人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很温和了,只是不曾想到,这般沉默寡言、一身才情全不似沾血之人的他竟对紫袖抱有深沉痴念。无怪乎所有人都好奇他为什么要投身破月阁,原来,不过是为了个情字。
白竹洞箫横在面前,寸步不得近,满眼寂寥的男人散发着与平素不同的气息,将她隔绝于数尺之外:“我说了,离她远些。”
“你犯你的痴情,不必连累于她。”清冷呵责自背后响起,不知何时,那袭玄色静静站立在夏倾鸾背后。其实昨夜一整晚韦墨焰都在她房中,只出去交代些事情的功夫正巧夏倾鸾转醒,再回房见不到她,顺着看守子弟的禀告才寻到这里。
华玉怨他负了紫袖一片深情,自然也会连带对她不满,毕竟夺了他心思的人正是夏倾鸾。
三人都不再说话,而反射着寸缕光明的洞箫丝毫不肯让步,仿佛要用这世间最优美的杀人利器为昏睡的女子筑起结实屏障,隔绝所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人与事。此时的华玉不会理睬任何人,他是为了紫袖才栖身破月阁的,如今她生死难测,再没必要想些闲杂琐事,为谁效命。
轻轻扶着肩头将夏倾鸾推出屋外,韦墨焰淡淡摇头:“让他静一静。”
“怎么突然就严重了?”想起前两日还曾与紫袖闲谈,夏倾鸾不禁有些惘然。
“她一直服用医娘送来的药?”
“是,但那些药绝对不会有问题,云姑娘与紫袖堂主情同姐妹,没理由要害她性命。”
虽说如此,萦绕在韦墨焰心头的怀疑依旧难以打消,对云衣容的质疑反而愈发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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