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武阳侯府的老夫人寿宴如期举行。
当日临近傍晚之时,华丞便收拾好东西,出庄去。
他昨夜一直在想今日要怎么应对宋远鸿布的局,想了足足一宿,才在天明时迷糊睡去,因此精神不太好,要不是为了对得起这身新衣,他还巴不得垂着头,弓着背,两手耷拉地进府。
出了庄外,徐名已经在此等候了,他看了眼华丞得体的装扮,点了点头:“主子唤某今日带你去参加端阳县君的寿宴,虽说你曾侍奉武阳侯,但切记你如今的身份。寿宴往来宾客众多,你且注意言行举止,莫丢了主子的脸。”
端阳县君便是老夫人的封号,华丞还是第一次听到,半晌才反应过来。
“小的省得。”华丞躬身应道。
伺候着徐名上了马车,华丞一跃上车前,与车夫驾马行到了武阳侯府。
扶徐名下了马车,华丞利落地掏出宋远鸿的信物,悄悄递给守在门口的管事:“我们主子不请自来,还请您给个方便。”
管事还当他们是什么人,斜眼瞟过那信物,登时睁大了眼,扬笑道:“贵客,贵客!快快快,快请进!”语落,给身旁伺候的小厮打了个眼色,弯腰把他们请了进去。
再次回到武阳侯府,华丞心里满是复杂,以前他走这条路,还被人嫌弃他的脚脏,让他走小路,如今他却是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入,又走着正路,来到寿宴举办的大院。这种一前一后的待遇,还真是天差地别。
入了大院,便见老夫人及江建德在院门口等候了,今日的老夫人身穿钿钗礼衣,头钗七钿,腰佩双珮及小绶,足踏云纹履,以示对寿宴的尊重,赤红的颜色显得她年轻了几岁,衬得她满面笑容红润许多。至于江建德穿的什么,华丞没心欣赏。
“某代王爷前来,祝老夫人您福寿安康。”徐名朝老夫人拱了拱手,示意华丞将寿礼送上。徐名用了“王爷”这一字眼,可见今日他是不打算遮掩身份的了。
老夫人万万没想到她的寿宴,竟然吸引了昭元王,既高兴又敬畏,一闻讯就连凳都坐不住,赶忙前来大院门口迎接。她接过寿礼一看,笑得更是合不拢嘴了。昭元王出手就是大方,送的竟是她最爱的织锦,锦上纹绣繁复,手工精妙,一看就价值不菲。
老夫人连忙把徐名请到了上首,看其落座定了,才回到原位上坐下。
往来的宾客越来越多,平日安静的侯府都被吵嚷的人声撑满了,往来的丫鬟小厮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招呼着宾客落座。华丞不关心来人情况,只关心江泓之。
他没想到,今日老夫人的寿宴,江建德所有的家眷都来了,非但是被关的江月荷和江允都在,连楚氏都能有个偏僻的位置坐。
江泓之此刻就在楚氏身边伺候,许是忙于照顾楚氏,他都没发现华丞的到来。楚氏的面色表情不太好,苍白得没有颜色,时不时还捂嘴清咳,再衬上她那灰沉沉的衣裳,令她显得更病弱了。
前几日偷回武阳侯府的时候,江泓之曾告诉过华丞,因为他“盗窃”牡丹纹毫,老夫人十分心伤,他为了能挽回老夫人对自己的信任,便自愿将老夫人给的家当都退回去,并称要帮江允打杂一个月赎罪。老夫人念在他盗窃是为了自己,也拯救了武阳侯府的份上,同意了。实际上,江允当时被关柴房,他至多就是帮江允送饭,无需做什么,那些活儿也算轻松。只可惜了那些新衣与新家具,才用不得几日,就物归原主。幸而他们母子苦日子惯了,只把那些富贵当做一场梦,梦醒了就都忘了。
然而,苦日子接连到来,江建德却在这时落井下石,背着老夫人将府上的大夫召回,不让其再给他们母子看病,以致楚氏因担忧江泓之盗窃之罪病倒后,无人医治,导致病情愈发加重,只能服用江泓之偷跑出府购买的低劣药材,吊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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