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赞许地点头,让人去办了,江建德心想小虹铁定没有孩子,便没有阻止。
然而等了半炷香的时间,成大夫突然禀报道:“回老夫人、老爷,小虹确实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什么!”江建德顿时如被惊雷劈中,睁大了双眼,立时问道,“小虹人呢!”
成大夫遗憾地摇了摇头道:“回老爷,老夫赶来之时,小虹正巧撞柱自尽,可惜老夫技艺不精,未能救下他们一命。”
“什么?”老夫人骤然拔高了声音,侯府最看重子息,如今小虹一尸两命,岂不意味着她亲手害死了她孙儿?
相比之下,江建德却完全懵了,人都死了,他还如何追查这孩子的身世,总不能剖了小虹的腹,跟一个还没成形的孩子滴血认亲,以证清白。
“母亲,孩儿与她毫无瓜葛!”江建德瞪圆了眼,跟老夫人解释,可老夫人却扶着额,不听他一言。他感觉天像塌了下来一般,哪怕他尽力同老夫人解释,但人证已死,物证又没有,他去找谁证明他清白?这会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都说不出。
江泓之冷笑着将一切收入眼底,他知道小虹私底下与一小厮交好,还怀了身孕,但他们作为奴才,命都是主子的,婚姻大事哪由得他们做主,况且他们婚前苟合,被发现的话可是浸猪笼的死罪,因此当江建德提出会立小虹为妾的时候,小虹自然会以为自己找到了产子的避风港,愚蠢地答应了。
前生的小虹就是用了类似的办法,爬到了姨娘的位置,最后才被自己揭开内幕,惨死江建德手下。如今小虹直接一尸两命,不但免了日后的麻烦,还能倒打江建德一耙,真是有如天助。哪怕事后老夫人为了江建德的颜面,把事情压下去,江建德的污名却是洗不脱了。
江泓之看江建德极力向老夫人解释,而老夫人双眼已经涣散,明显乏了,于是他讨好地让人上了一杯新茶,无视江建德,将茶捧到老夫人面前敬道:“祖母,您想必已乏了,这上好的蒙顶甘露,孙儿孝敬您。”
老夫人被这一波接一波的大戏弄得筋疲力尽,尤其是想到自己亲手害死了未诞生的孙儿,心都凉了一截,而此时江泓之送来的一杯茶,恰到好处地熨帖了她的心。她淡笑着接过茶,越看这孙儿越是顺眼,长得模样俊俏,身姿矫健,人也聪明伶俐,能说会道,若是往学堂、武堂一送,想必过不了多久便能成为一文武双全的人才。
她乐呵呵地摸了摸江泓之的脑袋,完全把江建德搁在了一边:“乖孙儿,你给祖母奉茶,自个儿怎么不喝?”
江泓之带着少年软声地低了头,摇首道:“孙儿出身低贱,不配喝这种茶。”
“胡说八道!”老夫人的眉头竖了起来,“都是祖母的孙儿,哪有低贱不低贱的,徐妈妈,”她看向伺候她的徐妈妈道,“稍后你给他送去一罐蒙顶甘露,尚有……”她看了眼江泓之破破烂烂的衣物,拧紧了眉头,“送段衣料过去,给他裁制新衣,怎么说也是个少爷,穿得这么破烂,走出去岂不让人笑话。诶,还有还有……”老夫人掐指一算,怎么觉得江泓之什么都缺,索性挥手道,“徐妈妈,稍后你跟着过去瞅瞅,看他有何需要,就都满足他。”
“是,老夫人。”徐妈妈福个礼应了。
哪知道江泓之却摇头婉拒了:“祖母一番好意,孙儿心领了。虽说孙儿自幼蒙母亲福荫长大,但孙儿到底是楚姨娘辛苦十月怀胎而生的,若是楚姨娘过得不好,孙儿纵使荣华富贵,也只不过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老夫人闻言,不禁动容,想这孩子自幼吃了多少苦头,富贵便在眼前,却还能为了生母推拒,可见孝顺。见他这么说,老夫人也不好不给楚氏备一份礼:“倒看不出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徐妈妈一会跟着去吧,瞧他们母子俩要什么,便给他们备上。听闻楚姨娘几日前大病一场,一会儿成大夫也跟去看看吧。”
“谨遵老夫人命。”徐妈妈应了。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江泓之的手,打眼看到还杵在那里的江建德,就故作奇怪地道:“立德,你怎么还在这儿?”登时把江建德气得头顶生烟。
老夫人显然是在生江建德的气,没给他一点好脸色看,再看低着头不敢发一词的众人,就很烦躁地挥手道:“都杵在这儿作甚,都回去歇了吧。”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向老夫人告退,一个接着一个有序离开,江建德还想多解释几句,却见老夫人拉起了江泓之的手,嘘寒问暖,眼底都落不下自己一点影子,只得悻悻地卷着一袖子的怒火,气急败坏地走了。
一场大戏逐渐消了音,戏子、观众都散得干干净净。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跟着慢慢地收起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握得皱巴巴的血书,带着质问的口气道:“老三,你老实告诉祖母,这血书是你写的么?”
江泓之打眼一看,顿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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