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铮亮的注射用针管细长的针头直刺入楚狄胸膛,片刻无恙后,白色衬衫上就慢慢地阴起一片鲜红。
有种冰冷至极的痛楚,将他的心脏包裹在其中,就像是有人在他的心上绑了一块巨石,石头拉扯着他不断下坠。
楚狄倒吸了口冷气,针头刺中的地方和他曾经受过枪伤的位置重叠在一起,记忆之中,那次差点要了他命的刺杀,似乎都没有这么疼过。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父亲?难道这些年我偿还的还不够?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害死?”叶向晚的声音听起来颤抖,但她的手却异常坚定。这是一个好的脑外医生所必备的条件,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再大的压力下,手都不能抖,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当一个人的生命,就在你掌中时,你的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颤抖的。
不管你是想救他,还是想杀他。
“三年,我让你整整祸害了三年,楚先生,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我有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有没有一句怨言?我一直以为不管你再怎么混蛋,再怎么不是人,你只有还有一点良心,总不会下这种狠心的,你怎么能这么狠?!你恨我也就算了,我父亲怎么招惹你了?!为什么一定要把他逼到绝路上?!”
光阴如刃,在她脑中一幕一幕快速的闪回,有些她原已经忘记的事情,此刻都想了起来。
原来他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那个黄昏,她和一家人在破烂不堪地棚户区外走投无路,楚狄以救世主身份出现的那次。
而是更早的时候。
那年她16岁,刚刚过完生日,父亲送了她一样珍贵的礼物。那时候叶家的生意在h市虽然不是顶尖的,但说出来也是有名有号。和众多16岁,家底殷实的女孩子一样,她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成年礼。
叶父不喜欢她,但在生活方面也并未故意苛刻她,该给的还是给了她。于是在礼仪老师,成衣铺老板,和首饰配饰专家等人马一系列的精心准备之后,叶向晚将于一个周末的晚上,和其他几位年纪与她相仿的女孩子一起,举行自己的成/人舞会。
这场舞会不仅仅意味着她已经从一个少女迈入了淑女的队伍,更意味着从那天起,她将正式进入h市的社交界,那个以繁华妖娆的世界,将对她掀起艳丽多姿的幕布。而那个世界里,所有比她年长,或与她同样年纪的男士,若心仪于她,都可以展开热烈的追求。
那是如梦幻般人生的开始,如果顺利的话,她会在同样阶层的人群里遇到适于自己,适合自己的精英男子,然后生儿育女,喜乐安康的过完这一生……
那天她穿着淡粉色的小礼服,和与她一样16岁的少女们,偷偷地躲在庄园里高耸洁白的罗马柱后,怀惴着忐忑而雀跃的心情,对爱情与未来一知半解的向往,窥视着那些和她们一样年纪,同样不安,却要故做矜持成熟的男孩子们。
女孩儿唧唧喳喳的讨论着关于成人礼上的第一个舞伴应该先谁,哪个男孩子更帅一些,而谁的身材更加笔挺,舞步更加娴熟,可以带着自己满场飞,而不是被踩烂脚步。可惜,对于这样的议论,叶向晚并不是十分热衷,因为她已经知道自己人生中第一只舞的舞伴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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