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罩月,朦朦晚烟,万物都在静谧里,正是结伴同归时。
画贞被恩人扶着肩膀,面上笑意盎然,时不时地冒出一些叫人意外的话。她侧头有意无意地窥探他的脸,可是都看不见,只有那双狭长的眸子,倒是看得愈发清晰。
垂眸看自己的手臂,手臂上有适才他从身上撕下来的布,用以为她包扎伤口。精美华奢的面料,细致入微的纹理,这是,姜国皇室内用——
画贞长长吁出口气,一串绵长的白雾点缀进夜里,她把视线再次移向身旁扶持自己的男人。
并非她胡言乱语,他的确是个好人,明知是她,明知她假扮质子,甚至出现在陈国太子命丧之地,却依然来带她走。
画贞一直自认是个极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猜得到,他此番相救必然不会是为她自己,还是同玄迦圣僧有关罢......他想靠她见到玄迦,竟不知是有甚么意图?
天上飞过几只夜鸟,叫声粗嘎无比,扑棱棱扬翅栖在一棵大树上,直着脖子看行走的二人。大树枝叶凋零,看起来一派颓态。
阮苏行突然停步看向司灵都,他拂开她勾着自己的手,往东北方向看去。
画贞亦注意到那边的动静,唇角却扬起一抹天真的笑靥,“怎么了?适才你我正聊到‘肌肤之亲’,恩人这是终于要有所回应了么?”
东北方位的脚步声越发急促,他扬臂把她护在身后,“有人来了。”
画贞探出头,望见转角处一人快步而来,他腰间跨着长刀,面容冷峻毫无半分表情,准确看住了站在阮苏行身后的她。
不是未央却是谁?
未央不辨阮苏行的身份,只道是个挟持公主的恶徒,他是无所顾忌的,不由分说抽刀向阮苏行砍去。画贞一看不对,急忙闪身拦在了当前,“打住打住,这位是大恩公,休得无理——”
他怏怏停下动作,生怕误伤了她。
画贞放心下来,拍了拍胸脯笑着转身介绍道:“是这么回事,我方才叫一群人团团围住了,脱困不得,是这位......”
身后却哪里还有人,空空如也,一只花白的猫儿舔着爪子跳了过去,留下一串梅花般的脚印。
画贞歪了歪头,表情也略略转冷,她抬手抹了把嘴巴,哪里还有半分适才天真娇憨的模样,暗叹道:“看戏时便是台下客,不知不觉,自己却走入这幕戏中了。”
未央不明就里,目光只停留在她受伤的手臂上,他眉间掠过一抹讶异,上前道:“受伤了?”抬起她已包扎得完好的手臂看了看,面带疑惑,仿佛惊奇于她的包扎速度。
“是‘恩人’包扎的,怪你来的太早,我还有好些话没来得及说。”画贞不着痕迹地拿开手,喏喏道:“脚也扭伤了,你快来背我,回去后我要泡个澡,天寒地冻,真要冷死个人。”
未央无奈,他教说再多,也不过是她耳边掠过的一阵风,她听过了就算了,不愿意记进心里。
他曲起膝盖,扭头看鼻子也冻得红红的公主,“郎君上来罢。”
画贞答应一声,一手勾住未央的脖子轻便地爬了上去,活像只树袋熊。未央安静地向前走,思想着如何能更好地叫她接受自己,不单是对他态度有所和缓便够了,公主年纪轻,把旁人都想得太过简单,满以为自己聪慧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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