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刚刚要把信藏到背后,信却一下子被景沁夺了过去,她的嘴里还笑嘻嘻的,一派玩乐的样子。
宁夏看向景年,他也是微微皱着眉头,不过看样子,这件事情,他并没有打算瞒着沁儿,毕竟沁儿已经十八岁的年华了,不再是三岁,已经到了择婿的年龄,想必对自己的夫君,她有着自己的选择和看法。
果然,沁儿看着信,上齿轻咬着下唇,脸上微微变了红晕。
看完了信,她打量着父皇和母后,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问了一句,“父皇和母后可还是不同意么?凡”
“还?”宁夏意味深长地望着沁儿,她竟然用了“还”这个字,十五年前,轩辕峥和轩辕玦去花南国提起和亲事宜的事情,她还记着?那时候她不过是幼稚孩童而已,这个丫头,不会这些年来都一直惦念着轩辕玦那个孩子吧,轩辕玦当时不过四岁而已,现在该有十九岁了,不知道为何,宁夏也对那个孩子念念不忘,如今已经过去那么些年了,轩辕玦说过的每一个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在宁夏的梦中浮现,宁夏也常常告诫自己,不过因为那个孩子的生日和景农相近,又都是男孩,所以宁夏难免因为他而想起景农吧,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想必景农也已经十九岁了吧,这是宁夏此生唯一的憾事。
沁儿的脸色已经变了几分绯红,在阳光下,白皙的皮肤闪耀着粉红色的光泽,非常漂亮,她长得也是和景年极象的,不过那双眼睛,还是像宁夏的多,灵动而闪耀。
宁夏有几分担心,若然沁儿早已喜欢上了轩辕玦,那可如何是好?轩辕玦远在云国,要行走半年才能够到达,这般的距离,她就受不了。
“父皇,母后----,虽然你们不同意,但是沁儿还是和三岁时的意见一样,定是要去和亲的!”沁儿拉着母后的手,一副不罢休的样子謦。
宁夏对这件事情,却是坚决反对的,她看向景年,景年眼神看向前方,说了一句,“此事断无商量的余地,沁儿死了这条心吧!”
接着就向衷宁殿走去。
宁夏对着沁儿说,“你父皇生气了,快去向你父皇认错!”
“不!”沁儿的脾气也是执拗的,十几年来,她一直在惦记着那个小男孩,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她绝对不会放过,万一过了这次机会,那下一次,她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说不定此生,都要和轩辕玦无缘了。
“景沁!”宁夏也生气了,皱眉对着景沁低吼,接着,松开了沁儿的手,就向衷宁殿里走去。
宁夏走进衷宁殿里,便坐到床上,不多时,便簌簌地落起泪来,接着开始抽泣起来。
景年本来坐在外殿的,听到宁夏的声音,走到她身边,抬手擦去了她的泪痕,“怎么了,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动不动还和昔年一样,这般爱哭?”
宁夏一下子抱住景年的腰,嚎啕大哭起来,“皇上,臣妾怀着沁儿的时候,正是臣妾最艰难的时候,人生度过了好大的一个坎儿,都是这个孩子陪着,而且,这个孩子又是在景农之后怀上的,自然对这个孩子各种感情都有,可是如今,她竟然要为了一个三岁时候见过的小男孩,离你我而去,我恍然觉得,儿大不由娘,看起来这孩子,这闺中也是待不住了!”
景年只是紧紧地皱了一下眉头,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此事朕说了算,不管她如何执拗,这件事情定然不行的!”
宁夏不再说话,后果她也能够想到的,就像昔日皇上面对轩辕峥时候说的,若是发动战争,景年必然会御驾亲征,可是,那种景象,又不是宁夏想看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云国那边的态度,若是能够不挑起战争,也不要沁儿了,那才是最好的办法。
宁夏的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只是这个主意不能够让沁儿知道,亦不能告诉景年,若是告诉景年,他定然会大发雷霆,她亦不以南湘国皇后的身份去办,而要以一个普通女子“宁夏”的身份来写。
片刻之后,颖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对着景年和宁夏说道,“禀告皇上皇后,公主已经跪在殿外了!”
景年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景沁,当真和自己拗上了,宁夏听到此,亦是吃惊,景沁从未和她这般执拗过,不过是为了一个三岁的孩子,她和轩辕玦,两个人都未曾交流过,如今,都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为了他竟然和自己闹翻了,她狠狠地咬了咬牙,纵然她再喜欢轩辕玦,可是,她更看重的还是眼前的女儿。
“就让她跪着,此事断然没有商量的余地,到时候她跪得难受了,自己会起来!”景年对着颖儿说道,宁夏则狠狠地握紧了自己的衣襟,此事,当真不好办。
景年对着宁夏说,“朕先出去,晚上再来!”
宁夏点了点头,她知道景年的心里,沁儿跪在这里,他怕自己忍受不了心理上对沁儿的疼惜,会最终屈服,所以选择避开,到时候沁儿跪得腿疼了,他再来。
宁夏走到了殿门口,看了沁儿一眼,说道,“你幼稚不幼稚?轩辕玦现在长什么样你
知道?你不过是惦念当时四岁时候的轩辕玦而已!他那时候长得好,并不代表现在长得也好,你那时候喜欢他,说不定现在他的长相早已变作路人,母后就不知道,你的执念从何处而来?”
沁儿直挺挺地跪在那里,看到母后这般说,便抬起眼睛来,说道,“不知道为何,沁儿一见这轩辕玦,就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沁儿并不在乎他的长相!先前沁儿不在意过他的长相,现在亦不会因为他变得难看了,而不喜欢他。”
宁夏一听这话便来气,她索性关上了殿门,坐在殿里,一口闷气下不去,她闭了闭眼睛,拍了拍胸脯,她让颖儿给她研磨,她拿出纸笔来,开始给轩辕澈写了起来,这次要求和亲,是轩辕澈的主意,也只有他才有权力撤回,宁夏饱蘸黑墨,开始写了起来,字本来就和当今皇上字一模一样,又经过了这些年的磨练,字迹早已相当娴熟,她先写了陶渊明《桃花源记》里的一段话,“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这是我南湘国如今的状况,百姓安居乐业,不知有外,若然挑起战争,必然会破坏此等景象,将人民陷入水火之中,若是明君,定然不会如此,而宁夏相信,云国地大物博,皇帝必然才高八斗,定不会为区区一名女子而伤了两国和气,为人父母者,又是人之本,景沁身为长女,此生都要侍奉双亲面前,云国路途遥远,他日必会有‘子欲孝而亲不在’的遗憾,所以,身为一名母亲,宁夏替沁儿拒绝轩辕玦王子和亲的要求了,万望皇上海涵,且勉强来的姻缘定然不是好姻缘,宁夏向来推崇婚姻自由,恋爱自主,还请皇上另外替王子择妻!”落款上写得亦是“宁夏”,完全是一封私人的信件,和国家无关,亦和她的身份无关,写完了信,将封口封上,她速速派人将此信一千里加急送到云国去,即使这样快,到达云国也要一到两个月,不知道那时,沁儿是否还有这番心思。
沁儿还跪在殿外,宁夏当真头疼。
锦绣亦在宁夏的身旁,她在低声劝着沁儿,“公主,你快些起来吧,皇上和皇后都不同意,你又何必这般勉强呢?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姻缘亦不是好姻缘,你一向理智有自信的,为何这次就站在迷雾当中走不出来呢?”
沁儿跪在那里,双唇紧紧地抿着,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
锦绣就一直跪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从正午时分一直跪到了薄暮昏黄。
景年心烦意乱,在中宁殿中写了一下午的字,越写越潦草,越写越凌乱,心道,这云国大部分都是外族,和中原大陆的人区别甚大,沁儿不知深浅,竟然要去那个地方和亲,当真是胡闹,可是心里又惦记沁儿,便去了宁夏的衷宁殿,刚刚转过弯,要进入衷宁殿的地方,便看到沁儿一身浅绿色的衣服,还跪在那里,而锦绣亦在旁边陪着!
景年紧紧地皱眉,沁儿,算是和他杠上了么?
他擦过沁儿的身边,打开殿门,进了殿。
宁夏正在来回地走动着,很着急的样子。
“皇上-----”宁夏看到景年,无助地叫了一声。
“她还是这般倔强?”景年问道。
“我以前虽然知道沁儿极有耐心,不达目的不罢休,不过今日放在这件事情上,我算是明白了,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宁夏紧紧地皱眉,似有几分抱怨的口气,看向景年,“像极了你!”
因为宁夏的这句话,景年今日烦乱的心情才好一些,他揽过宁夏的肩膀,在她的耳边低语,“哪里像朕?”他口气暧,昧,若有所指,两个人已经认识二十年了,还能够让宁夏脸红心跳。
宁夏白了他一眼,摆脱了景年的怀抱,说道,“若然不像你,我当初如何能够嫁给你?”
景年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关着殿门,可是笑声还是传到了殿外,沁儿听了,不知道何故,父皇母后不是对和亲这件事情一向都很介意的么,为何现在笑得这般大声,她朝着锦绣看去,锦绣的脸上也露出不解的表情。
两个人面面相觑。
“皇上,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看看,沁儿现在跪在外面,要如何是好呢?”宁夏面露难色,方才他给轩辕澈写信的事情,并未告诉皇上,毕竟这封信多是一个女子的心态、以一个普通母亲的身份给轩辕澈写得,若然让景年知道,必然会怪她的,可是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即使轩辕澈要给她回信,收到信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沁儿就跪在那里,她要如何呢?
这时候,天空中轰隆隆地响了几声炸雷,又要下雨了,秋雨可是很凉的,沁儿和锦绣都跪在那里,这是宁夏的亲生女儿,她如何不心疼?
“景年-----”宁夏娇.媚地说出这一句,又带着些埋怨的口吻,尾音上扬,有着小女子的无助,她在向景年求助么?还是如昔日一样,办不了的事情就找自己的夫君。
景年此时却坐在那里看书,本来心里有些不安静的,来了宁夏这里,看到她这般不冷静,他反而平静了,正在一页一页地翻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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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走了过来,一下子把景年的书推开,“景年,这是你的女儿,现在天要下雨了,你要看她淋着便淋着,我不管了!”
景年却一下子揽过宁夏的腰身,看了她一眼,“怎么了?生气了?我方才刚刚想到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宁夏眼神发亮,慌忙问道。
景年却没有说话,而是对着宁夏说道,“你先叫一声夫君。”
宁夏的双手攀住景年的脖子,还是如昔日一样,她的双唇开合,叫了一声,“夫君,你快些告诉宁夏啊!”
景年笑了笑,说道,“沁儿是我们的女儿,她的亲事为何要让别人来裁决,我准备在宫中举办一个遴选武将的仪式,将中原大陆的习武之人都集结起来,沁儿和我去挑选最合适的大将军王,一来可以补充宫中武将不足的缺陷,二来,沁儿的眼光被这些英姿勃发的小伙子吸引,而她又没有见过长大了的轩辕玦长什么样,印象自然没有那么好,或许她能够从这些武将当中选出一个合适的夫婿,亦不是不可能的,而云国离此路途遥远,即使轩辕澈再有什么主意,也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剩下的事情,就全是朕的了,和沁儿没有半分关系!”
宁夏点点头,可是也存了几分担心,剩下的事情,都是景年的,他的言下之意是说若是轩辕澈要是挑起战争,他会来应对的么?可是这个主意宁夏也觉得不好,一个是她的女儿,另外一个人是她的夫君,无论哪种主意她都觉得不好。
“不行,我不想看到战争!”宁夏从景年的身上站起来,在房间内走动,“我更不希望战争,如果战争了,我又为了我的夫君提心吊胆,这是一个顾此失彼的主意!”
“那现在,除了这个能够解决燃眉之急,可还有别的办法?”景年问道。
宁夏又是皱眉,当真是没有的了,天已经下起雨来了,沁儿还跪在雨水当中,宁夏心下不忍,想到等沁儿成了亲,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想必轩辕澈便没有办法好想了!
宁夏赶紧打开殿门,要把沁儿扶起来,锦绣也在她的身旁。
“母后,父皇可同意我去云国和亲的事情了?”沁儿满怀希望地问道。
对这个问题,宁夏没有做声,只是说道,“你先起来,你父皇有话要和你说。”
“若是父皇不同意,沁儿定然不会起来!”景沁这次也执拗上了。
雨已经越下越大,落在了沁儿的头上,亦落在了锦绣的肩膀上,锦绣这孩子,自小便身体弱,如何能够在雨中跪这样久,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宁夏心中一急,“啪”地一耳光,便扇在了宁夏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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