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紧紧的圈着他,其实也没有刻意去看,但他那件打底白衬衫上的口红印太明显了,心咚地就狠撞了一下,心跳都不规律了,而那个男人,还像没事人一样。
“你,昨晚怎么没换衣服?”许愿轻声问。
“昨晚太累了就没洗澡,想着今天又要奔波一天,干脆等回了渝市再换好了。”他帮她套好了小衣,又趁机吃了几口豆腐,“好了,外衣你自己穿,我去给你放洗脸水。”
她站在*边,心,沉得拽也拽不住,昨天她从洗手间出来时乔正枫在男洗手间外接电话,她就先进了包厢,他至少是十分钟后才进来的,而当时秦晓晓还在女洗手间里,那么这十分钟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没兴趣去推测,她看到的,只是事实,不论这口红印是不是亲上去的,但这样的事,有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其实她不笨,那个位置,那么明显,那么完整的一道唇印,一看就是有心人故意留下的,如果两人甘柴猎火滚到一起,衣服都还脱不急呢,哪还有功夫去亲衣服,除非是有目的有心才会留下这样的证据,而如果乔正枫做了这样的亏心事,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将自己彻底清洗干净,消除证据,他居然就这样穿着,当然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作俑者的目的就是要让她发现,然后期待她会以此闹分手,对方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达到目的,她当然没那么猪会上这个当,但心里终归是不会舒服的,因为如果乔正枫不给对方机会,始作俑者又怎么会使得到手段呢。
轻轻吁了口气,攥紧拳来到窗前,雪又开始下了,渗着寒冷的风从窗户的缝隙吹入,带来院里几株腊梅的冷香,北京的冬天真冷啊,冷得她都有些畏惧了,原来先前的雪后初晴只是暂时的,是表相,短暂的停息之后,漫天的鹅毛大雪会再度纷纷扬扬的洒来,比之前更为猛烈,仿佛是为了突出这种煽情的画面,突然加进的哀怨音乐,就像冯巩说的那样,这个时候,该起音乐了,催泪的效果一下子要让人达到顶点,许愿自嘲的撇了下嘴,好可惜,她已经压根不想哭了,还有,这个城市,她也是真的不想再来了。
渝市的风也很大,穿了厚厚的棉衣,仍感到寒气浸骨,乔正枫说给她家人准备了礼物,让她给带回去,但东西放在他住的地方,先开车去拿再送她回安置房那边,回到了熟悉的土地上心还是安定不下来,总觉得会有更坏的事情要发生,原来她的第六感还真准。
车子刚走到小区的物业室门口,就看到苏启扶着许母等在那儿,叫他们好一个措手不及。
许母抖着腿,清瘦的身躯在严冬的寒风里剧烈的颤抖,瞬间像老了十岁,脸上只见一片暮色沉沉,似乎就要到了人生的尽头,如果不是苏启搀着,估计人立时就已经倒地了。
“妈,你怎么……怎么在这?”许愿如同被雷劈中般呆怔在车里,反应过来后才连忙让乔正枫停车,下车时,乔正枫重重握了握她的手。
许愿也回握住他,看着乔正枫,扯唇,“听话,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下去,交给我处理。”
哪知她刚过去,母亲就扇了她一巴掌,恶狠狠地骂:“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你爸尸骨未寒呀,你就和害得我们一家家破人亡的人睡在一起,还害得你弟去吃了两个月的牢饭,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报应女,报应啊,老许,当初生下来看到是女娃就该掐死她啊,都是你拦着才有今天,才害得你死得这么冤呀个报应女杀千刀呀”
许母仰天泣哭的声音不大,但不稳的语调显示着老人满腔怒火夹杂着极度的失望和悲伤,每一个字眼对许愿来说都是致命的。
“妈……”许愿苍白着脸,泪珠滚落滑下,却一时不知该怎样解释,她低头,没有回答,也无从回答。
“阿姨,我扶你回家好不好,有什么事咱回去再说。”苏启想将瘫坐在地的许母扶起。
许愿咬紧唇,突然缓缓屈膝,跪在母亲的面前,“妈,我知道我不孝,可我爱他,我从来没这么不顾一切地爱过一个人,以后也不会……”
苏启及时拉住了许母再次扬起的手,不停劝说着:“阿姨,这里不是闹事的地方,人家是开发商,早都和有关部门勾结好了的,到时候一挥手叫来一帮警察,吃亏的还是我们,走吧。”
又看向许愿,无奈地说:“对不起,是我没看好阿姨,我已经很努力的去帮你瞒着了……”
许母将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向跪在身前的许愿头顶,“你这个丢死人的东西,还敢怪人家苏老师,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一直瞒着我,要不是年三十晚上苏老师和超超在房里说到这些事被我听到,我到现在都还在被你骗着,真的以为超超暑假的时候是留在北京打工,真的以为你是陪朋友去散心,你这个报应女,你敢骗妈,还和害死你爸的仇人*,你弟都比你出息啊,他敢为爸爸报仇,你呢,你还拿自己的清白去倒贴,你这个报应女啊……
鲜红的血一滴一滴,从额角,顺着尖削的脸颊滴落在地上,她曾想试图向妈妈解释一切,可突然无力解释了,知母莫若女,妄图用可怜博取母亲的同情,她不是许超,这招是没用的,母亲只会先入为主的以为解释便是掩饰,所以许愿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地流着泪,淌着血。
她心里也在问,既然家里只想要男孩,当初为什么不掐死她,掐死她吧,求求谁来掐死她吧,这样一场恶梦似乎就可以结束所有的痛苦,伏在地上,她笑了,这一刻她终是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拼尽所有就可以美梦成真的,现在她梦醒了,以后她将再也不能笑得那么幸福。
周边慢慢聚集了好些人,谁也没想到大过年的就能看到这么精彩的戏码。
许愿觉得这一刻她真的死了,她的心不再跳动,她没有了呼吸,她感觉不到自己的温度。
乔正枫本来想听她的话在车里等着的,但看到许愿莫名其妙挨了打又一直跪在那里,车窗是隔音的,所以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许愿背向他的,也看不到她已经受了伤,但他再也忍不住走下车,将许愿扶起揽到身后,这才惊恐地看到她头上竟然在滴着血,那些红色让许愿整张苍白的脸都变得极其诡异,就像在拍一部暴力血腥的电影,他掏出纸巾替她按住伤口,伤口按压的痛让许愿吸了口气,她闭了闭眼睛,心才开始慢慢回暖,因为在这个让她冷入骨髓的冬天,只有这个人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
“你去车上,这里交给我。”乔正枫眼一眯,扫向许母和苏启,那股冷凛的寒气竟让许母一瞬间忘了哭叫,当那眼光落到苏启身上时,苏启竟然会不自觉的颤了颤。
几个保安站在一边,想上前又不敢自作主张,只呆呆地看着乔正枫。
“不关你的事,你走,你马上回家,回北京去,乔正枫,你听不听我的话,你快点走。”许愿清醒过来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猛推他,推不动,就又像个做错事儿的孩子一样可怜巴巴的看着乔正枫,看着那双含着眼泪盈满恳求的眼睛,他心都疼了。
“愿愿,我是个男人。”他只对她说了这句就上前一步和许母面对面,互相在看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寒着一张冷的男人想要怒揍人的时候,乔正枫突然向许母深深鞠了一躬,说:“阿姨,我知道许叔叔的事伤透了你们的心,在这里我代表我自己和公司向你们道歉,那些事的真真假假,是非曲直,我解释了你也不会相信,我深信公道自在人间,但请相信我,我是真心的爱许愿,想跟她在一起,是以结婚为前提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打我骂我吧,愿愿为这个家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委屈和苦难,您是她最最珍视的人,如果连您也责怪她,她会很难受。”
那语气已经卑微得不像一个总裁能说出的话了。
“道歉?那是一条命,你一句话就想一笔勾销?呵呵,还想和我女儿结婚,不必了,我们许家高攀不上,我的孩子我就算把她嫁给一个乞丐,也绝对不会让她和你睡在一起!”她仍旧只对许愿说:“娃子,只要你们分手,跟我回家,你就还是我的女儿。”
说到底,儿女终是父母的心头肉,怎么舍得真闹僵?
“阿姨,我一直就想登门拜访您的,我们能好好谈谈吗?”真是软硬不吃,乔正枫的脾气也上来了,他终于知道许愿别扭固执的性格像谁了!
“娃娃,跟妈走。”许母根本视乔正枫为空气。
乔正枫姿态站得笔直漂亮,丝毫没有狼狈的感觉,英俊的容颜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可那抹笑总让人觉得冷:“阿姨,我把话说在前面,希望您能同意我们的婚事,不过……即使您不同意,我也会娶她。”
空气凝结半晌,最后还是许愿脆弱而缓慢地说:“妈妈,我们是真心相爱,我想跟他在一起。”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忤逆长辈。
闻言,许母气极地抬高手,乔正枫赶紧把她往后拉,想替她受这一巴掌,好在苏启及时拉住了许母。
她又只能瘫坐在地上,一脸的纵泪,额发凌乱,在大口的喘气,指着许愿说:“你……如果想和他在一起,我们母女从此断绝关系,苏老师,我们走,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妈……你别不要我。”许愿再度跪下,眼神变得惊慌。
“那就叫他走,叫他滚远点。”许母抚着胸口看着乔正枫直喘。
许母话音刚落,人就倒了下去,苏启怒吼:“你们是想逼死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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