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了半天,那误入猪圈的狼还是没能拿出其实自己没有对母猪耍流氓的证据,母猪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他占去了便宜,要他赔偿自己的精神损失费,把那公狼气的目瞪口呆的同时就差没张嘴把这泼妇一般的猪给一口吞了。
可是这个社会到底是讲究证据的,普通群众也总是容易站在弱势群体这边。虽然村里的这群动物们其实有点害怕他这个食肉动物,可是在原则性问题上那食草动物也是从来不惧于和食肉动物讲道理的,再加上这附近本来就是人类居住地,晾他这只大尾巴狼也不敢乱来,于是这一众三姑六婆,鸡鸭鹅狗一时间都七嘴八舌,搞得这蔫头蔫脑的狼就差没精神崩溃,就算他再怎么强调自己是北方某大中型狼群的现任族长,真的只是在路上迷了路才跑到这猪圈里来,这些朴实的农村鸡鸭也完全不为所动。
此时的圈外面,看热闹看的正起劲的张连翘倒是在和几只小母鸡在亲切唠着嗑,因为英俊的长相在鸟类中都排的上号,小母鸡们对他这个外来的小帅哥也很是友好,甚至还慷慨地分享给了他一把炒葵花籽,而馋嘴的张连翘则一边灵巧地用用嘴磕着清香的瓜子仁,一边小心地把剥出来的瓜子仁给攥在了手心里。
刚刚那狼喊出姚秋霞的名字之后他和沈苍术就都愣住了,因为涉及到这次他们要处理的事情,所以沈苍术当下便决定去村长的办公室里找电话和部门那边核实这公狼的情况了,要是真确定和姚秋霞有联系,那么他们肯定要出面管管这事,而等打完电话回来的沈苍术缓步走回来时,他这才略显疑惑地点点头和张连翘开口道,
“这狼,他没说谎,他真是个,族长,户口,落在地,和姚秋霞,之前的一样,应该,是特意过来,找她的,就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因为舌头还肿着,沈苍术说话还是不太方便,而一听到他这么说,张连翘也瞬间想起了姚秋霞之前和他们提过的自己的过去,她是有说到过自己是因为咬死了自己的原配丈夫和另一只母狼才被赶出了自己原来的狼群,可现在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照理说这件事早就过去了,怎么会又出现了一只狼来找她……难不成这个新任的头狼又要因为过去的事情找她什么麻烦?
“这还是只头狼呀……怎么看起来傻头傻脑的……不过他找狼妈妈干什么呢……替上一任族长报仇?”
这么小声嘀咕了一句,张连翘看了眼那只怎么看怎么缺心眼的狼,顺手把自己手心的瓜子都塞给了沈苍术,沈苍术见状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一向贪吃的笨鸟怎么会特意留口吃的给他,而与此同时,林东强对于这起事件的处理结果也出来了。
首先因为证据不足,这狼倒不用为母猪的清白负什么责任,不过既然大白天往人家圈里摸,那不是为色那就是为肉了,因为涉嫌触犯到地区管理法和家养动物捕猎办事条例,这头母猪归属于喂养她的主人,任何野生肉食动物的私自偷盗和捕杀都是不合法的,再加上这狼并非本地户口,行为又鬼鬼祟祟,所以要在接受一定的批评教育之后,他必须在三天之内离开这片地区,并向当事猪王小翠小姐道歉。
这个处理结果还算公平,起码林东强这个高材生在处理这种食肉和食草动物之间的纠纷还是很公平公正的,于是在一通批评教育之后,这只狼也终于解脱了,而在一众看热闹的群众们都四散而去之后,沈苍术和张连翘站在猪圈外等着林东强把那只一脸郁闷的狼给领出来,见他抬头朝这边看过来,沈苍术才开口问道,
“秦瑞峰,是吗?你的驻地,不是在北方吗?好端端,地跑这儿来干什么?找姚秋霞又想干什么吗?”
“你说什么?姚秋霞!你们见过她吗?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一听到这话就愣住了,这只叫秦瑞峰的狼没有去回答沈苍术的问题,反而是在听到姚秋霞的名字之后眼神莫名地亮了亮。见状的张连翘也愈发疑惑了,没搞明白这狼怎么忽然就和只看见肉骨头的狗似的摇起了尾巴。而见他们不说话,那只狼也急了,直接呲着牙激动地往前迈了一步后,在看到立刻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的沈苍术后,他先是蹲下来平息了下呼吸,好半响才颤抖着开口道,
“他妈的!可算是找着那婆娘了!你们就告诉我!她在哪儿!找到她我就立马滚蛋!保证不再在你们这破地方多呆!
秦瑞峰出生在北方,寒冷的气候,广阔的草原,那就是他的家。
近十年里,草原的生态环境连年恶劣,成年狼为了能够让年幼的狼崽顺利长大,往往会付出更加倍的努力去寻找食物和应付敌人,每当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位能够领导大家的头狼出现,让这个庞大的家族能够在草原上继续走下去。
而成为头狼,迎娶族里最漂亮的姑娘,往往就是整个狼族里面,所有小伙子们的梦想。
年轻时候的秦瑞峰也有过这样的梦想,不过比起其他狼族里的小伙子,他又有着一些与生俱来的优势。
因为他所在狼群的头狼正好是他的父亲,所以从小打大,秦瑞峰都是差不多年纪的狼崽子里面生活待遇最好的。他吃的是最好的食物,接受的是最优秀的教导,他傲慢地觉得自己能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成为让所有狼族成员们钦佩的首领,一直到有一天,他在一次集体外出捕猎的时候时,竟然输给了一只跟着他哥哥一起过来的小母狼,而那小母狼在拖着一只庞大比她个头都大的猎物走过他面前时,还特意用挺瞧不上的眼神撇了他一眼,接着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道,
“秦瑞峰,刚刚就听见你在这儿嚎的和只狗似的,我还以为你抓到了只恐龙了呢……一只兔子就把你高兴成这样,难道头狼的儿子就只有这点出息了吗?”
“…………”
在此之前,从没有狼和秦瑞峰说过这样的话,周围那些狐朋狗友的吹捧让他早把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自然也不会去深究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而一直到这只既勇敢又漂亮的小母狼用这般蔑视的眼神看着他时,这个心理年龄实际比一只小狼崽好不到那里去的愣头青才算是明白,有的时候难听的话或许才是实话,而自己离他那个高大而沉默的父亲其实还差着很远很远的路。
年轻人一旦有了报复,就会开始变得成熟,秦瑞峰在那嘴巴挺坏的小母狼那里受了刺激,自然要拿出点努力不让她看不起。他原本也不是那么在乎那个头狼的位置,但是因为这只母狼的存在,他却把成为头狼当成了自己人生的最大目标,即使连他自己也分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向往着那份属于成年狼的最高荣誉,还是向往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对自己露出骄傲和爱慕的情绪。
秦瑞峰喜欢上了一个叫姚秋霞的姑娘,据说一头狼一生只会拥有一次爱情,所以秦瑞峰也觉得……喜欢上姚秋霞恐怕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尽管这姑娘脾气不好,性子比公的还烈,捕食能力更是族里一等一的好,可是秦瑞峰还是死心眼的喜欢着她,这种感情来的猛烈,就好像是点燃在草原上的星星之火,一旦烧起来就再难熄灭。为了能成为那个骄傲的姑娘心中最出色的公狼,他一次又一次去追逐着强悍的猎物,磨砺着他那软弱无力的爪牙,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姚秋霞看到自己的决心,可是一直到很久之后,当努力了那么久的秦瑞峰最终还在那场新族长的选拔中落败后,那个将他狠狠挫败的年轻公狼跑到一边的亲昵亲吻了那个他一直以来恋慕着的姑娘时,秦瑞峰还是感觉到了在那一瞬间他心口升起的无可奈何和伤心。
姚秋霞嫁给了新的头狼,尽管秦瑞峰觉得那王八蛋既蠢又搓丝毫不及他半点英俊潇洒,可是他深爱着的姑娘还是欢欢喜喜地做了别人的新娘,在她婚礼的那天,秦瑞峰没有和族中的任何一个朋友或是亲人打招呼就这样独自离开了,因为他实在没办法面对姚秋霞成为别的狼的妻子,和别的狼生儿育女的样子,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婚后姚秋霞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生活的幸福顺遂,反而遭遇了她一生中最痛苦无助的事情,最终和他成为了一样的孤狼,而偏偏在那个时候,他还不在她的身旁。
“她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太差,当初和她说了八百遍,那个王八蛋一看就是个色狼,靠不住,她就是不信我,还骂我踹我……我在外面好几年,一回来就听说她把那找小的王八蛋给咬死了,恩,像这婆娘做出来的事,永远不让自己受一点委屈……”
这么边走边说着,秦瑞峰此时正和沈苍术他们走在上山去的路上。这一路上他都在絮絮叨叨着自己这么多年心酸的暗恋史,看那神情显然是十分的不堪回首,而光是这么听着就感受到了那份苦逼的情绪,张连翘先是露出了有些佩服的表情,心里难免有些微妙的感同身受,而在默默地看了眼走在前头也不和他们说话的沈苍术的背影,他压低了些声音,接着试探性地和秦瑞峰开口道,
“所以说……你现在是特意来找狼妈妈的?你还喜欢她?可是她现在这情况很麻烦啊,那些山底下的人现在都在抓她,她身上还受了很多伤,而且她身边还带着个……”
“我知道,那小崽子嘛,她就是心好,看见个什么都要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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