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抓住这个臭要饭的!”
“死小子有种别跑!”
黎明破晓,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蓦地在昏暗无人的小巷里突兀地响起,一个衣衫褴褛的弱小身影奋力地迈着双腿向前飞速地奔跑着。在他的身后不远处陆陆续续地追着一帮子作酒楼伙计打扮的打手,一个个都手持粗壮的棍棒,面色狰狞地龇牙吼叫着。
一个灵活的错身急速地拐过一个逼仄的转角,瘦弱的身影始终死咬着牙屏着一口气,终于在最后顺利地躲开了打手们的视线拐出了那条长长的暗巷。
“咚咚咚”破旧的鞋底早已经开了个大口子,他脚下的步子依旧毫不停歇地沿着凌晨时寂静无人的街道竭力向大开的城门口跑去。
守城的士兵正想尽职地拦住他,不料少年瘦小的身形敏捷地一闪,瞬时躲过了士兵的阻拦,在士兵们瞪大的虎目中终于顺利跑出了巍峨的城门。
由于害怕再次被抓住痛打一顿,瘦小的身影始终死死地埋着头只一心顾着向前拼命逃跑,完全不敢分心朝身后追赶的人看去一眼。
因此直到他窜进城外郁郁葱葱的树林子好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后早已没有人再在追赶自己。瘦弱的少年这才敢轻轻呼出一口气,心上蓦地一松,他的脚下一软全身竭力般摊倒在林子深处某棵粗壮的大树下。
此刻,少年小小的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从额上滑落至瘦削的下巴,在他乌黑的小脸上划过一道道水亮的痕迹,黑白相错的小脸显得尤其的突兀和怪异。
生命安全暂时得到保证,他这才暗自打量起现在所处的环境。
因是凌晨,日头还未升高,使得此时原本就昏暗的树林子里更显阴翳惨淡,高高的树木枝梢交错着严严实实地遮盖了上方的天空。周围寂静异常,静谧得仿佛一切都还沉睡在昨日的梦中。间或有一阵冷风吹过,树林子里沙沙作响,恍若有勾魂的鬼魅在肆意游/行,阴暗的气息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攫紧了人的心脏。
然而,在此情此景下,此时分明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却面色如常,如此反倒全身心都暗自放松了下来,仿佛早已习惯了生活在如此的阴寂幽暗的环境中。
软泥般地平躺在高大的树干底下,少年轻轻地揉着自己瘪瘪的肚子,想象着方才在酒楼里闻到的那些食物的滋味,干涩的喉咙中情不自禁地无声吞咽着口水,煤球般灰黑的小脸上有着分明的向往和渴望。
突然,他灵敏的双耳微微抖动,感觉到周围不平常的气流变化,从小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少年面上忽的一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动物一样立刻反应过来,双手双脚并用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飞快地攀爬上了身侧的高大树干上,漆黑如墨的双瞳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干和树叶机警地往下探看,如同做了无数次般行动迅捷完全滴水不漏。
而下一瞬,少年躲在枝叶后的瘦弱的身子蓦地一僵,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乌黑的瞳仁微缩,不可置信地直直盯着树底下不远处的空地。
那一刻,他想他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眼前展现的那一幕让人震撼得下意识屏住呼吸的图景。
只见树林子底下原本空无一物的空地上明亮刺目的白光一闪,转瞬间蓦地出现了一个安静昏睡着的奇怪女子,她穿着一身他从没有在别人身上见过的紫色袍子,身下长长的紫发安顺地披散在平地上,隐隐地泛着细碎的流光……
少年惊疑不定地盯着那处,乌黑的眼珠完全忘记了转动,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有紫色的头发。
因着距离和视线的阻碍,他无法真正地看清地上女子的模样,但他潜意识里就是知道她一定很漂亮,比他所能想象到的任何一个样子都要漂亮。
他曾经好运地藏在客栈的桌底下听到里面的说书人有讲过他话本子里专门出来骗人的妖精,她……会是吗?
少年不想相信。
无形中像是有一根透明的丝线紧紧地拉扯着他的心脏,少年紧紧地捏住自己骨瘦如柴的拳头,一个长长的深呼吸终于选择轻手轻脚地爬下了原本藏身的大树,小心翼翼地踩着无声的碎步慢慢地向那处靠近,连气息都下意识放轻了许多。
直到离平躺在地上的女子有五六步远的距离,少年才谨慎地停下了前进的步子,双眸清晰地看清了女子的容貌,小小的少年被惊艳得完全忘记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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