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一拿定,孟积珍脑子里就磨开了,先在自家院子里私刻,租店面的钱也省了,好些杂科也逃了,只消购置些器具,雇几个精熟的工人就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孟积珍望了望眼前站着不动的儿子,面色不虞:“咱家养她这么久,到头来还赔上一所宅子与她,这点忙都不肯帮?再说了,她卖与谁家不是卖?”
“她可是被您赶出去的!”
孟积珍微怒,胡子一翘:“胡说!我哪有赶她?你去一遭,请她回来……商量事儿!”
次日下学,孟宜春径直去了天水胡同,回到孟家时,带来了扉娘还有她的书稿。
孟积珍压下喜色,先瞧了一眼多日未见的儿媳,然后目光就落到她手上攥着的书稿上。扉娘冷笑,如果不是看在孟宜春面上,她根本就不会来这里见这个狐狸加奸商。手掌用力将书稿攥得更紧一些。
扉娘也不与他废话:“这书稿大伯看过了,价钱由他来定。”
孟积珍忙不迭点头。
孟宜春面无表情地道:“这一篇双救举,也叫做女驸马的,笔力胜于幽梦记,三十两是最少的,而且幽梦记适宜妇人女子看,这篇却是男女皆宜的,印数可以翻一番,所以加一倍是六十两,再者我们是私刻,本钱小……”
他顿了顿,犹豫着报了个惊人的数目:“一百两也不多。”
孟积珍面上肌肉抖了几抖,牙缝里抽着凉气,气恼的看一眼气定神闲事不关己的儿子。他不通文墨,自然是辩驳不得,好在,他是积年的老商贾。总有话说。
他望着扉娘道:“女驸马?哈哈!女人怎生做得驸马?也太荒唐了些,拿出去也不过是哄一哄愚夫愚妇罢了,三十两尽够了!”
扉娘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外走。
“爹,这正是此书新意所在呀!”孟宜春以为父亲眼拙,赶紧解释。
孟积珍见扉娘走了,心里也发急,忙示意儿子去追。孟宜春犹豫了一下,抬脚出去,在院子里赶上了扉娘。
扉娘听见动静。适时地止了步。
孟宜春讪讪的不知如何开口,扉娘扑哧一声笑了,望着他道:“就依你爹,三十两成交了。”
隔几日,孟宜春将三个十两的银锭放在扉娘面前。不无歉意地道:“你写的也不容易……”语气里饱含不安。
扉娘灿然一笑:“容易,容易得很,其实我就是费了几张纸几砚墨,动了动手腕子而已。”
孟宜春自然是不信。
扉娘见他仍是一副含愧不安的样子,便半开玩笑道:“真的,其实这些故事并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实话说吧,都是晚上做梦神仙教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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