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宁娥正在荐红院里,替乾娘阻止少岚糟蹋她的宝贝海棠树,乾娘已是急得跳脚,无一办法可施,只当宁娥是唯一救星。可宁娥的话,少岚亦是大不以为然,依旧我行我素,指挥那树上的小厮,这边那边乱摘乱采,扰得树上仅存的些许黄叶也悲催地被打落了下来,眼见着就是光杆了。乾娘见了,只是心痛,毫无一法。正在这当儿,少岚只是回头看宁娥的时候,眼中突然就发出光来,口内怪叫一声道:“咦!”注意力顿时从那可怜的树上转移过这边来,人也慢慢踱了过来。
宁娥被这孩子看了个措手不及,人也愣在当地,进退不得,口中直叫道:“岚哥儿,你做什么?你少玩笑!再这么发疯,我定告诉你筝姐姐,让她打你!”
少岚对她的话毫不理会,走近她身边,一下就窜到她身后,对着一个人就叫起来:“是你!你怎么在这?!”
子规心里祈祷了半天,天上所有神仙菩萨,发发威力,让这瘟神快快离散!不料老天这次却不眷顾她了,这个疯子就是盯上她了,回过头来,只一眼就看到她,还朝她冲了过来,最坏的是,他开口对自己说话了!
宁娥心想这孩子说谁?回头一看,哦,原来是这丫头,她好奇问道:“岚哥儿,你怎么认识她?”
少岚不理宁娥,只绕着子规转了一圈又一圈。子规又气又急,恨不能立刻就上去敲他两记,只是自己现在是丫鬟身份,到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犟不过去,只好低声下气地开口叫了一声:“岚少爷!”
少岚也不知怎么的,总是听不见别人的话,见他还在围着自己绕圈,子规向书桐求救地看去。书桐会意,上来也问候一声:“岚少爷!你来了?才你说的玛瑙盘子,是个什么样的好玩意?是不是拿出来把这些果子供上?我们也开开眼,让那小厮也能从树上下来,歇歇气?”
少岚听见小厮两个字,方才有些醒悟,也不回头看,只挥了挥手道:“鹤童下来,将这果子收拾了供上来!”
子规听见这话。人赶紧就避到书桐身后,心里只怨恨为什么自己要长得这么高?人群里只是碍眼。想躲都躲不开,也怨这瘟神,偏就眼睛这么尖,盯在自己身上,一刻不离。
少岚的注意力依然还在子规身上,她到哪里,他只跟到哪里,宁娥看不下去,一把拉住道:“岚哥儿!玩也玩够了。你只盯着这个丫头发什么疯?”
少岚尚未说话,乾娘先笑了,她的宝贝海棠保住了,她也就安心了,人也轻松精神许多,也能开得玩笑了:“岚哥儿想是看上这丫头了,不如你就求求大奶奶,把子规给了你。如何?”
子规满脸通红,心里直恨极了乾娘,自己多少辛苦才能来这里?得来宁娥身边?就让这座瘟神将这一切毁于一旦?决不?!死也不从!
少岚却在这时,终于开口了,他突然大笑起来:“上回看你只是个小毛丫头,现在穿上这身衣服,我再细瞧。倒成了个大姑娘了!”
宁娥简直哭笑不得,口中叹道:“老天也长长眼。这叫人操心的孩子哪天才有正形?岚哥儿,我说你才多大?说人家是小毛丫头。还如今成了大姑娘了,这话说出来你也不嫌臊得慌?我只替你脸红,子规正经比你大好几岁呢!”
少岚大喝一声:“此话当真?我不信!”说着凑到子规身边,小声对她道:“定是大嫂骗我,喂,你说实话,你属什么?今年多大?”
众人见如此,无不捧腹大笑,只有子规,板起个脸来气恼不已,这问题自然哪能回答得上?可若不说,这疯子只管缠着自己不放。
幸好这时真正的救星来了,其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岚哥儿,你又淘气了,我在外头都听见你的声音了,我只告诉你大哥去,看他教训不教训你!”
少岚听见她的声音,如下了霜的花骨朵,一下就蔫了,不过也就些微片刻,其筝过来时,她眼里的笑意一下让少岚又活了过来,他拉住其筝的袖子,口内撒娇道:“姐姐又来说这话,总拿大哥压人,我心里知道,好姐姐,大哥若真要打我,你保管第一个拦在前头。”
其筝对其额头上就是一点:“谁让你淘气来?!满院里只是你一人呱噪不体,你说谁是毛丫头?这院里谁不比你大?还混嘴乱说呢,让人笑话够了,我的祁二爷!”
少岚拉过其筝来,指着子规就道:“姐姐你看这丫头,上回我们来时,可是个小毛丫头?现在你再看?”
其筝见他如此说,便上前来,仔细打眼将子规上下打量一番:青绿色五彩花草纹样缎袄,靛蓝底子银色凤尾菊花纹样对襟比甲,下头一条碧色缎织暗花攒心菊裙子,清清亮亮,一色飒爽冷清。
其筝见了直点头,开口对宁娥道:“我从来没注意过她,倒长得不错。这衣裳想是大奶奶的,穿在她身上有些短了,不过倒显得她身长如柳,蜂腰猿背,鹤势螂形。”
子规脸红得再看不出表情来,只好对其筝行了个礼,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回应。书桐忙上前来笑着回道:“子规想是乐得话也不会说了,我替她谢谢大小姐夸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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