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很干很渴,好象是有把火在烧着,又好象是一把刀在割着……
阮碧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雕花大床和密垂的帐幔,有一刹那的愕——尽管穿越有一个月了,可是每次睡醒睁开眼睛,总是会觉得愕。好端端的,就因为吃了一颗感冒药,从奔三的职场白骨精变成侍郎府里十三岁的病秧子千金,要不是她神经足够紧韧,怕是早就疯掉了。
这具身体真是孱弱,她穿的一个月基本都在床上躺着,喝中药喝到想吐。衣服、帐幔、被子……乃至于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道。好在前些天,终于停了药,身体也渐渐好转。
醒来这么久,都不见有丫鬟问候,屋子里更是静悄悄象坟墓一样。
阮碧奇怪,伸手揭开帐幔看了一眼,原本守在床前的小丫鬟们不跑哪里去了。喉咙太难受,她下床,趿了鞋子,扯过床头的薄襦袄穿上,摸到桌边,水壶是空的,涓滴不剩。沿着墙慢慢地走到外间,还是没有人,门窗紧闭,光线幽幽。
走,把门拉开,阳光泼辣辣地照,眼前顿时一片雪白,差点又昏眩。等眼睛适合光线,扶着门走出去,正好看到正房里有个小丫鬟出来,赶紧冲她招招手。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曲膝行礼。“五姑娘午安。”
阮碧沙哑着嗓子问可以给我拎一壶开水吗不跳字。
小丫鬟怔了怔,看向她的眼神忽然露出一点同情。“五姑娘稍等,我这就给你取来。”转身回耳房,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粗糙的白瓷茶壶。
阮碧接过茶壶,刚想说谢谢。
正房的门帘一动,一个十六岁左右尖下巴眼角斜飞的大丫鬟走了出来,双手叉腰地骂着秋雁你个死妮子,叫你到厨房给姑娘拿点心,你磨磨蹭蹭地做?我看你越来越拎不清,正经主子的事情不做,反管起不相干人的闲事……”
小丫鬟吐吐舌头,说好,你别骂了,我这就去。”冲阮碧歉意地笑了笑,慌不迭地跑了。
大丫鬟冷冷地斜睨阮碧一眼,挑起帘子进屋里了。
阮碧怔了怔,她早原主在府里不招人待见,却没有想到连个丫鬟都敢当面对她横眉冷眼、指桑骂槐。不由地有点唏嘘,喉咙里如火如烧的干渴感觉也消失了。
一个十六岁左右长相俏丽的大丫鬟从院外进来,看见阮碧站在白石台矶上,捧着一个茶壶,一脸惆怅。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扶着她往屋里走。“姑娘出来了?这才刚好,可别又让风吹坏了。”
她叫冬雪,是原主的大丫鬟。
“我没事,只是口渴,出来找水喝。”
冬雪愣了愣,说姑娘出来找水喝?冬梅和冬琴哪里去了?”
“我也不,起来的时候,她们就不在。”
冬雪脸色一变,忿忿地说这两死妮子,胆子越来越大了。我走的时候,明明交待她们要守着姑娘的。她们竟然趁姑娘睡着了,一声不响跑去贪玩,等一下,我非得好好收拾她们不可,这一回,姑娘你可别再拦着我。”
阮碧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她对这个时代无爱,也不愿意管这里的是是非非。
回到里屋,冬雪扶着她到床边斜靠着,拿过一个青缎大引枕塞在她背后,然后拿过梳子梳理她午睡弄乱的双髻。边梳边说刚才我去看郑嬷嬷,听说二和三姑娘、七姑娘过两天就从扬州。这一回二在扬州呆了快两个月,老不说,其实心里不太高兴……不过说起来,也只能怪二老爷太过份,正经的不带在身边,倒带了一个姨娘……”
正说着,外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冬雪把梳子一放,沉下脸,挑了帘子走出去。片刻,就有低低的争执声传来。又过一会儿,门帘子一动,冬琴拉着冬梅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说姑娘可得为我作主……”
阮碧转眸看她,她是小丫鬟,平时很少出现在里屋。而且这一个月阮碧一直卧床,内心郁结,并不关心身边的事情,是以冬琴在她面前出现过几次,她却并没有看清楚她长相。冬雪大概十三四岁,脸蛋圆里见方,眼睛很大,颇有几份伶俐劲。她虽跪着,腰板、脖子却挺得直直的,可见内心是极不服气的。相比之下,她身边的冬梅头都快垂到胸前了,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方才姑娘睡着时,二姑娘院子里春柳,说是二姑娘今日请了贵人在花园里游园赏兰,人手不足,央求我跟冬梅去帮手。我想着姑娘一向睡的沉,不到申时四点不会起来,到点之前赶,并不会耽误侍候姑娘,于是就去了。不想我与冬梅一,冬雪就要骂要罚的,说我们目无主子,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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