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四年八月初九,李大帝诏令侯君集为交河道行军大总管,左屯卫大将军薛万均为副总管,率突厥、契苾之众征讨高昌。
朝野内外似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连高昌国使臣大概也被李大帝一记闷棍给打晕了,还哭着嚷着要见李大帝,据说连皇城门儿都没进去就被扔出来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事儿只要李大帝和几位心腹重臣知道就行了。
八月初十,侯君集和薛万钧轻装简从,只带了百多个护卫一路向西去了。看了他们的架势,很多人认为李大帝这次只不过是吓唬吓唬高昌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侯君集此去,世上就再没了什么高昌国。
这些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八月十二,老杨头儿托人给我带了消息,买地的事儿成了,价钱是一千八百贯,不算贵,但交地要等到十月初,因为要秋收了,辛苦一年的劳动成果,没有让人白占了便宜的道理,这个我明白,所以爽快的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何况咱自己还有九月大考呢,就算你交了地,咱也没空管不是。今儿个带了双儿,抱着笨笨,出城一是散心看个秋景,二是为了看看自己新买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先规划规划总没错的。
看着已经活蹦乱跳恢复健康的双儿,抱着已经明显大了一圈儿的笨笨,坐了牛车里慢慢往地头儿上晃,这才叫生活。
“少爷,从这儿再过去十里,就是小李庄了,你真的把小李庄都买下来了?”双儿明显很兴奋,时不时趴了窗口往外看。
“是啊,往后那儿就是咱俩的家了,今儿先过去看看,好好规划规划!”我点点头,从怀里拿出盖了印的合约,递给双儿:“保管好,丢了打屁股。”
双儿看着合约直摇头:“这么贵重的东西,双儿可不敢收着,应该要交给少***!”
“你家少奶奶还不知道在哪儿溜达呢,咱家现在就你和我两个人,难不成啥东西都得放了我身上?”我抬手就给合约塞了双儿手里:“让你收着就收着!”
“是,那我先帮少爷保管着,等有了少奶奶再交给她!”双儿认真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给合约折起来放了怀里。
笨笨这儿搂着我的手指头乱咬,弄的我一手口水,被我拎着后颈提溜起来,回手给手上湿漉漉的口水涂了它肚皮上。然后扔给双儿:“这小家伙估计又饿了,这早上才喂过的,照这势头发展下去,少爷我都能给他吃穷咯!”
“不会的,少爷本事大,肯定不会被笨笨吃穷的!”双儿笑着从车上一个食盒里端出罐面糊倒了碗里,有给碗里加了个蛋,搅匀了给笨笨吃,这小东西搂了怀里就舔,吃的那叫一个快!
就这样说说笑笑,一路行来,直到赶车的把式停了车问:“公子,已经是小李庄的地界了,要不要直接进庄?”
“不了,今儿就不进去了,麻烦您在这儿歇会儿,我和双儿四处转转!”我跳下车,给赶车师父拱拱手,算是谢过了。
双儿也抱着笨笨下了车,跟着我看风景去了。
一路走,一路看,双儿对这儿地界熟,不时给我指东指西的介绍:“从这儿一直到河湾子那儿,就是小李庄的天字号田,在往西过去点儿是个山坡,荒地,没人种,听说前两年还闹狼。东边儿这些地是地字号地,南边儿那些是人字号地,种一年得歇一年,出产不大,现在就种些油菜啥的。”
我蹲了田边儿上,看看地里中的麦子,矮,明显比后世的麦子矮一截儿,穗子也不大,虽然整片地里的麦子都已经泛黄了,但光看结的这穗子,亩产能有个300斤也就是个头了。
又给一株麦子按倒再扶起来,结果麦子一下又矮半截,这抗伏倒能力也差,再给田里的土捏了一撮放手心上看看,嗯,肥给的也不够,就这还天字号田呢,放了后世我手里,直接就铲干净的下场,咱丢不起这个人!
“呔!干啥的!”猛不丁有人咋呼。
抬头一看,田边儿上跑过来一个壮汉,袒胸露腹的,卷着裤脚管子,光着俩大脚丫:“你干啥给俺家麦子按到一颗!”
“这位大哥,俺是看看这麦子的抗伏倒能力咋样,不是故意弄坏庄家。”我也站起身,拍拍手对大汉说道。
“啥抗伏倒能力?你不按它,它怎么会倒!”大汉明显不懂我这专业术语。
“这位大哥,您消消气儿!”算了,跟他解释不清楚,咱直奔主题去吧:“你这麦子一亩能收多少?”
“年景好一亩能收三石麦子呢!”大汉洋洋得意。
我摇摇头,还没等说话,大汉急了:“你摇头干啥,这庄里上下,谁不知道俺铁牛从不说瞎话!”
“不是,我不是说你编瞎话,我是说这产量也太低了!”
“放屁,一亩地三石的产量,放了整个大唐也是排的上号的,你这书生别不懂瞎掰掰!”铁牛差点儿就没啐我一脸。
双儿也一边儿拉我,那意思估计也觉得我在不懂装懂。
A,咱别的那是装的,可种地还真懂!
也不理会双儿,咱拉了大汉就指着这田说上了,这水走的不对,应该这样走,能灌更多麦子,这肥也没跟上,啥时候要给啥时候的肥,这麦子种的也不合适,株距太小,影响发育,等等等等,一路说完咱都不带打磕楞的。
咱说的都是大实话,种地的都懂,要是听不懂,他就不是个种地的。
我跟铁牛这儿较真呢,旁边围上来更多田里忙的农民,听着我讲,人一多我更来劲,又像是回到当年在农村田头上给人讲课的感觉。
一路从时节、水利、培土、施肥、防虫讲到分苗,中耕、深管直到说的口干舌燥才停下来。
这边儿有人用粗瓷大碗给我递了碗水,我一口喝完,才意气风发的说道:“按我说的那些种,我保证亩产增加两成!”
看着一边儿目瞪口呆的众人,就连双儿都一脸崇拜的看着我,咱心里那叫个爽,说我不懂,小样儿,知道厉害了吧。
“这位小哥儿,看着面生,不是附近庄子上的人吧!”一个年纪大的老人一脚给铁牛踹了一边儿去,冲我拱手。
“老人家,我刚来京城没多久,老家陇西金城县的,以后就长住在长安了。”我连忙还礼。
“不敢!不敢!”老头忙拉着我不让我施礼:“您是有学问的人,折杀老汉了。”
“啥有学问的,其实我以前也是种地的!要不饿着肚子可做不了学问!”我呵呵笑道,硬是给老汉施了一个礼。
实在人,都是实在人,三句两句聊开了就好,都是庄子上的人,我心里已经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
“要不是庄主犯了事儿,肯定留李相公在庄子上多住些日子,可惜,这庄子再过两个月就换主人了,也不知道这个新东家是个什么样的人。”铁牛蹲了我边儿上感叹:“要是能像李相公这样的就好了。”
“尽说胡话!”坐我边儿上的老关头儿(跟我行礼的那个老汉)瞪了铁牛一眼:“李相公是有学问的人,肯定要做大官儿的,咱这几百亩地还不在人家眼睛里!”
其实我还真在乎这几百亩地,我自己的啊,这感觉跟种别人的地差多了!
“其实买了这庄子的就是我家少爷呢!”双儿看我一脸尴尬,笑了。
“啊?真的?!”铁牛嘴咧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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