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有了?”崔荆南胡乱的眨眨眼,从床上爬了起来:“暂时拿我冬天穿用的狐狸皮袍子去当了吧,左右现在也用不上。”
“少爷,袍子是老爷留给您的,还是……”
“不用多说了。等到办完了这一次的差事,我再找同乡同僚挪借几文,赎回来也便是了。”
“便是这样的话,少爷,这一次怕是还要几天才能完事的吧?”孟翔低声的嘀咕着,他说:“现在的天气还好,等过上一段时日,天气真的冷了下来,您的身体,可怎么得了啊”
“我有点累,孟翔啊,你和阿福、大勇他们也休息去吧。”
“是。”
一件七成新的雪狐狸皮的袍子只当了不到十五两银子,简直算是白送给对方了去典当的崔福是个脾气很火爆的年轻人,几乎要和当铺的朝奉当面吵起来,对方却不紧不慢,站在高大的栅栏后面,冷笑着低头下望。
时逢灾年,正是这等典当行财源广进的时候,你舍不得,有的是人要靠典当过活,所以也不和他着急:“喂,你到底当不当?不当就躲开, 不要耽误我们做生意。”
“当了”崔福没有办法,把个厚重的包袱向里面一递:“当票,银子”
把银子和当票放好,出了典当行,街边不远处就是一家药铺,崔福身上带着抓药的方子,正要进店,从里面快步走出一个人来,二人擦肩而过:“对不住。”
崔福暗骂一声冒失鬼,让过对方到了柜台前,伸手入怀欲待取出药方,却一瞬间变了脸色:怀中刚才从当铺中取来的十五两银子竟然不翼而飞了只有这几步远的路途,怎么就会丢了呢?仔细一想,年轻人大步追到药铺门口,却见街道上人烟稠密,熙熙攘攘间一眼看不到尽头。两旁店铺栉比鳞次,成衣行,纸行、海味行、茶行、米行、铁器行……还有什么针线、扎作、绸缎、文房四宝行甚或巫行、仵作、棺木行……都挂着幌子,懒洋洋地在来往行人的头顶上飘动。
崔福脸色煞白,徒劳的左顾右盼,却又到哪里去找刚才那个偷儿?他是年轻人,没有经过这样的事情,方寸大乱,想到回店之后少爷病体支离,又不知道如何解劝,怔怔的落下泪来。
平阴县城到处都是流民,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多了,那药铺的小伙计见得多了,看他实在可怜,便在一边说道:“小哥儿?小哥儿?”
“啊?什么?”
“可是有什么碍难之处吗?”
“我的……银子,给人偷去了。我家少爷还在客店中等着抓药回去呢这可怎么办啊?”
“哎,总是你自己不小心。”伙计用手向外面一指:“那里就是县里的班房,不如先到那里去报案吧?虽是不会有任何结果,总也好过你在这里干等着嘛”
崔福想想有理,谢过伙计,直奔街角的县衙班房。
各地府县的构建大体相同,进门之后一条甬道,东面是吏户礼三房,西面是兵刑工三房,仿照中枢六部之设,到了县衙班房报案,有皂隶混不当回事的问一问经过,把姓名,地点,银两数目记录下来,便把他打发了出来:“等到有了消息,自然会派人通知你。回去吧?”
“不知道几时才能有消息?”
“这那里知道?抓贼抓赃,总要等到当场捉住,再做处置。回去等着吧。”
两个人说话间,房门一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皂隶赶忙站起迎接:“刘大哥?”
“嗯。”来人点点头,走到桌案前,拿起了刚才记录好的卷宗看了看:“怎么,又有人失盗了吗?”
“是。回班头的话,是这位小哥儿。”
班头回头看了看崔福,在一边坐了下来,又很详尽的问问经过,待到他知道崔福是把给自家少爷抓药的银子丢失了之后,很是怜悯的摇摇头,从怀中掏出几块散碎银子向前一递:“这点银子,你先拿过去。等到本官抓到那个偷儿,你再还我,也就是了。”
崔福吓得双手乱摇:“这不行,这不行的我家少爷多次训诫,教我们万万不能拿别人的银子……还是……”
“这点银子算是我借给你的,还是先去给你家少爷抓药吧。”说着话,拉过崔福的手把银子放在他手心里:“快去抓药吧。”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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