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应坤的语调和先前一样,并没有刻意阴沉又或是怒骂连连,但这番话却听得堂中大小番子们人人变色,就连最外面的袁大海听了,都是“扑通”一跳:怎么?东厂里有人私通东林党?
“如果有,还请那位自己站出来,把事情说清,咱家也不会为难他。民间有句话叫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东厂也不是什么进了就不能出的衙门,所以这好聚自然也好散。若那位觉得跟着九千岁没有什么好前程,在东厂里不能出人头地,当然可以选择离开,咱家相信,不仅九千岁他老人家不会拦着,咱家这些档头们更不会拦着。但是,离归离,这背后却跟东林党的人勾搭在一起,未免就叫人有些寒心了。咱家这想起来啊,心就凉得很噢,试问自当今万岁登基,九千岁可曾亏待过在座哪位?…”
刘应坤依旧说得很平和,从他脸上看不出半分不快之色,就好像在与人说些家常一般。但熟悉刘公公为人的金良辅等人,却是暗叫不妙,后背一阵寒意。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咱家和李公公今儿来的目的,除了奖赏有功之人,便是要这人当面出来说清。事情说开了,便也就是了,咱家保证绝不为难你,现在就请那位自己站出来吧。”
说到这里,刘应坤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从左侧缓缓得向右侧扫视,目光所到之处,番了们都是下意识的低下头去,不敢正视刘公公这逼人的眼神。
一秒、两秒、数分钟过去,仍没有人站出来,番子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唯恐刘公公情报错误,误认为自己和东林党人勾结了,一时之间,人人惊慌。
刘良辅的耐心倒好,也不急,就这么又等了小半柱香时间,期间除与李朝钦低声说了两句话,没有再催问一句。可是他越是这样,番子们越是恐慌,有些手脚不怎么干净,却说不上是和东林党勾结的番子们就好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冷汗直冒。外边袁大海倒不怕,只是好奇东厂之中有谁和东林党勾结了,刘应坤又要如何处置这人,若这人真自己站出来,难道刘应坤真的不为难他?
耐心再好的人也有个极限,见那人并未主动站出,刘应坤冷笑一声,嘴角翘了一翘,目光突然移向最右侧的几个番子,扯着尖利的嗓音盯着其中一人叫道:“杨如龙!你道咱家不知道是你吗!”
听了这声叫喊,那几个番子中长得十分精壮的一个大汉就好像被雷劈了一样,两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脑袋用力的向地上撞去,苦苦哀求道:“属下知错了,请公公饶命,请公公饶命!…”磕头求饶的样子和他这身横肉可是一点也不配,熟悉他的人也全都是吃了一惊,他们从未想过身为东厂百户的杨如龙竟然会和东林党人勾结,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金良辅这会却是有苦说不出,这杨如龙的百户之职可是经自己手卖出去的,却不想这人竟然暗中勾结东林党,一想到魏公公那暴跳如雷的样子,金良辅想上吊的心都有了。提心吊胆的站在那,可是不敢出来为杨如龙说半句好话。躲都躲不及呢,哪里还能把火往自己身上引呢。
“饶命?”
望着杨如龙那可怜样,刘应坤皮笑肉不笑的“哈哈”起来:“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咱家可是与你说得明明白白,只消你自己站出来把事说清,咱家绝不会为难你什么,但是机会咱家给了,你却不珍惜,现在,可怪不了咱家心狠了!”言毕,凶光一闪,大喝一声:“来人,把这吃里扒外的狗贼给咱家拖出去砍了!”
什么,砍了?!
命令一出,番子们不约而同的吓了一跳,杨如龙可是锦衣卫的百户,怎么能说砍就砍呢?这也太草率了吧?
这边,早就候着的几个番子二话不说,上前就要将杨如龙拖出去,压根不管对方什么身份。
眼见自己就要死于非命,杨如龙也急眼了,知道今儿个是逃不过去了,刘应坤和李朝钦一起来处置自己,如何还能有自己的活路!拼命挣扎起来,用力将两个番子摔到一边,怒骂道:“我是吏部在册的锦衣卫百户,五军都督府也是有案可察的,我就是有罪,也得刑部、大理寺来判,没有皇上的圣旨,你们不能杀我!”
“要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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