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太后韦氏,本是文皇帝当太子时的一个侧妃,却深谙媚上之道,深得文皇帝喜爱,当时还健在的英国公徐世绩便说韦氏心机深沉,日后必成祸患,劝太宗皇帝下令杀了韦氏,但是韦氏当时温婉谦恭,未有恶迹,太宗皇帝不能不教而诛,便留下了妇人不得干政的祖制以防身后之事。
太宗皇帝驾崩之后,文皇帝虽对韦氏宠信非常,但仍不敢逾越祖制,即便到了现在,韦氏贵为太后,也不能公开干预朝政,只能借助文臣之力,继续打压勋贵。
“今上懦弱,韦氏虽居于长乐宫,却勾结文臣,挟天子而行干政之实。”对于和文官联手打压军队的韦氏,杜老大极为憎恨,韦氏想要插手军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只是皇帝虽然文弱孝顺,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却把持得住,而勋贵集团内几位老爷子还在,才让韦氏和文官不敢太过分。
郭虎禅听着杜老大娓娓道来,知道韦氏和文官削减武备,只是为了从勋贵集团手里夺权,而杜老大所在的缇骑司是天子鹰犬,只效忠皇帝和国家,这一次安西都护府再遭重创,勋贵集团把持的枢密院所代表的军方势力担心河中的局面会失控,才找上缇骑司。
“我们此番便是以帝国使节之名前往石国,诛杀逆贼另立新王,行前汉傅介子故事。”杜老大目光如电,逼视着每一个汉儿的面孔,“此事若成,我等皆是功臣,若败,死不足惜,你们可想好了?”
“为国效力,死又何妨。”侯轻舟大声道,陈子昂当日慷慨陈词,他已经心往神之,甚至于已经打算好向杜老大辞行前往石国。
“为国效力,死又何妨。”其他汉儿们同样高声喊了起来,对他们来说人生不过数十载,男儿一生的功业,或许就是那么一次搏命的机会而已,又有谁愿意碌碌无为,老死病榻。
郭虎禅看着杜老大脸上隐晦的苦涩,心中知道他们这一次前往石国,若是事败,那么便是不被朝廷所承认的帝国使节,他们将不是舍生取义的英雄,而只是一群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没有人会记得他们。
杜老大看到了郭虎禅眼中的悲沉,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这个小子原来已经聪明到了这个地步,可他仍旧愿意跟他们一起去送死,做这螳臂挡车的事情。
“记住,我们不是为了谁去做这件事情,我们为的只是大汉和帝国。”杜老大站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郭虎禅脸上,声音低沉却震撼人心。
‘民族和国家’郭虎禅低喃自语道,他从小是被抛弃的孤儿,知道的只有恩义,他可以为了报恩豁出自己的性命,但是要他像杜老大那样,他做不到。
“值得吗?”离开客栈,跟在杜老大身后,郭虎禅忽地停住了脚步,朝杜老大低声问道。
“有什么是值得的,又有什么是不值得的。”杜老大看着有些迷茫的郭虎禅,“我的父亲是名军官,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起他就教我骑马射箭,告诉我有一天他会把他的刀传给我。”
“那时候是太宗朝,汉军所至,莫不臣服,我是在那个时代长大的,知道吗?”杜老大笑了起来,他的脸上满是骄傲和光荣,口中低吟道,“前进吧!士兵们!为了大汉的利益,征服全世界。”
“我就是听着这样的吼声,看着父亲出征,直到父亲的骨灰回到家乡。”杜老大看向了远方的天空,“那里是我父亲战死的地方,如果我将死在那里,那么那就是我的命运。”
“小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杜老大低头看着郭虎禅,脸上没有嘲笑,“这只是一次注定不会成功的行动,我们阻止不了大汉失去河中。”
“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去,不是吗?”郭虎禅不理解杜老大那种明知是死却义无反顾的精神,但是他也有他的骄傲和光荣。
“我从不后悔。”郭虎禅笑了起来,目光看向了远处高耸的城堡,自语道,“带我去见那个人吧,或许我们可以活着回来,只要还活着,我们总有一天能拿回我们失去的。”
杜老大看着站在那里,口出大言的郭虎禅,大声笑了起来,这个小子是天生的大人物啊,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可是却叫人难以轻慢他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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