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神镇巡检张大有,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林沐风,猛然一拍桌案,喝道,“大胆刁民,见了本巡检大人,竟敢不跪?”
林沐风淡淡一笑,躬身一礼道,“大人,按本朝礼制,生员见县官可以不跪!”
张大有黝黑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惊讶,半响,才低沉的说,“你是秀才?”
“回大人话,生员林沐风,洪武三十年院试录科,颜神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林沐风嘴角浮起浅浅的笑容,只是心中微觉自己有些“大言不惭”。
“吴奎,汝好大的胆子,秀才乃斯文读书之人,怎会动手打人?”张大有转头厉喝一声,凌厉的目光扫向了跪在地上的吴奎。
吴奎的脸上依旧有血迹斑斑,他抬起头来强辩道,“大人,这林沐风是秀才不假,但他也是本镇有名的花花大少,欠下吴奎银子50两,有字据为证,今日他动手打人,吴奎也有人证,我家两个仆人都在一旁看着,还有林家的几个奴才。”
“林生员,你有何话说?”
“大人,生员因伤怀父母辞世,一时间心境迷乱误入歧途,赌博欠下这吴奎纹银连带本滚利共计50两,这确系实情。此外,今日他上门一再逼债,而且,还出言不逊调戏生员娘子,生员一怒之下,推搡了他一拳,这也确系实情。生员自知往日所作所为愧对夫子训、愧对父母庭教,悔恨不已,今愿将家中田产10亩的地契奉上,以抵偿欠吴奎之银两。从此往后,生员闭门读书,改过自新,力图早日登科,报效朝廷,望大人开恩给予生员一个改过的机会。”林沐风娓娓道来,掏出了怀中的地契,显得诚恳之极。
张大有缓缓点头,“林生员言出赤诚,读书人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吴奎,今林生员推搡于汝,乃系汝出言不逊调戏人妻所致,而其又主动自愿以田产抵消债务,功过相抵,恩怨两清,本巡检就此判定,本案了结,你且退下去吧。”
都说是官官相护,自古皆然。其实,古代的士子文人也是“相护”的。林沐风的沉稳和真诚,给张大有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因而,这案子才会如此直截了当的结案。当然,主要也是他忙于政务,不知道花花大少林沐风以前的“光荣事迹”,要是清楚林沐风吃喝嫖赌早已让斯文扫地,大概就不是这般爱护他了。
吴奎很不情愿地起身拿着地契走了,但临走一瞥中的仇恨让林沐风感觉,他不会就此罢休。
林沐风微微有些感激地再次向张大有行礼,朗声道,“多谢巡检大人爱护,沐风实在是感激不尽!”
“林生员客气了,同为斯文一脉,本巡检理当照拂一二。盼你日后一心只读圣贤书,少与这些纨绔子弟来往,无事生非惹出祸端。否则,我护得了你一次,护不了你一生。如若再生事端,本官一定秉公处理。”张大有笑着摆了摆手,但声音马上一沉,“还有,这吴家在益都一县财大气粗颇有势力,吴奎之舅父就是本县县丞陈安良,你惹到了他,以后倒是要小心一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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