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俊赶上队伍,盖胤迎上前说道:“小族叔,我没有等你的命令就下令出击……”盖俊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汉军步骑协同作战,骑兵主将有一定的自主能力,当然,骑兵主将擅自做主还是有些不妥,若是别人盖俊或许会敲打敲打他,盖胤是自己的族侄,情如同胞,没有必要。
沮渠元安一脸不以为然,觉得盖胤说出这番话是多此一举,战场时机转瞬即逝,正是他们在正确的时间里果然出击,才迅速击溃羌人前军,使对方后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而后顺势杀入敌阵,引起对方混乱,遂大破之。若主帅看不到稍纵即逝的时机或命令下晚了,给对方足够的时间应对布置,这仗还不一定打成什么样子呢。
盖俊目光投向北方,深深吸了一口气,喝道:“追,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这些豺狼杀掉。”
“万岁……”
“汉军威武——汉军威武——”
汉军皆举兵高喝,声音响彻天地。
数之不尽的旗帜指引下,数千铁骑就像一道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滚滚向北。
路上不知是谁唱了一句:“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这本是《战城南》中的首句词,是说战争过后,大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成群的乌鸦鸣叫着,争啄这些无人掩埋的战士。诗人是想表达战场的惨烈,而今这名汉军唱出来,却别有一种豪烈,一种为国战死也无怨的豪烈。
数千骑汉军继而高歌曰:“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水深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汉军一边高歌一边追击,饿了割肉,渴了吃雪,一日一夜追击二百余里,杀出北地郡,进入胡地。
羌人不甘就此落败,埋伏于汉军必经之路,待汉军路过齐齐杀出。大汉将士毫无惧色,奋身而战,半刻钟后,远方驰来三千援军,呼啸着加入战斗,原来盖俊早就有所准备,特意将骑军分为前后部,就是为了确保遇袭时有后招可出。双方激斗半个时辰,羌人留下数千具尸体,再次狼狈而逃。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汉军骑兵军中胡人超过一半,即使是汉人也来自不同的地方,平日因为语言风俗不同,难免发生摩擦,严重的聚众械斗,然而此战过后,无论汉人还是胡人,心里再无隔阂,真心实意的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兄弟,可以同生共死的兄弟。
连续行军,加上大战一场,士卒已经到达极限,盖俊没有继续鲁莽追击,吃的倒不缺,只是冰天雪地,没有帐篷,盖俊只得命人伐树生火,众军士吃了一顿热腾腾的肉汤后,披着数件皮袍坐在火前小睡片刻。
午后,汉军精力稍稍恢复,再次北上,不出二百里便追上筋疲力尽的羌人,远远看到汉军,羌人未战就一哄而散。
杀马吃肉,乃至啃树皮喝白雪,想要不饿死总有方法,可是羌人解决不了睡觉问题,这样的人能跑出多远?盖俊军追击十里就俘获超过四千人。
盖俊当即唤来小羌酋麻奴,对他说道:“这四千人暂归你管,我不需要你带着他们马上参与战斗,但是……要确保他们不逃。能做到吗?”
“能。”这哪是暂归,分明是白送吗,麻奴感激涕零,发誓要为盖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盖俊一句话就把数名羌酋的族人送人了,他们却不敢吭声,其中一名小酋豪说道:“落雕长史,天兵远来辛苦,前面不远就是我的寨子,请进去稍作休息。”
“嗯。”盖俊表示知道了。射姑山以南羌寨的分布尽在他的心中,他自然知道这附近有一座规模不小的羌寨,恰处于汉军必经之路,这也是羌酋坦白的原因所在,否则他脑子秀逗了?让汉军进去祸害自己的寨子。
盖俊军一边收拢羌人降兵,一边赶路,落日前抵达羌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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