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朐县望山乡平安里韩家庄,不过是一个小村。
虽以韩为姓,然而全村中姓韩的不过只有韩奕一家。据说祖上,此村韩氏人口鼎盛,但后来大多迁到邻县及齐、淄、密、莱等外州。也有人说,青州韩氏与唐时的韩愈属同宗,这或许是借古人给今人脸上贴金。
但今世,姓韩的人当中,最有名的却是早负文名的韩熙载。韩熙载应当算是韩奕的族叔,只不过人家是官宦之家,两家从祖上好几代就素不相识罢了,并且韩熙载是北海县人,而韩奕父子却是临朐县人。十八年前的青州之乱,韩熙载之父因受牵连被后唐朝廷杀了头,韩熙载只好远走高飞,逃往淮南。但是韩奕的父亲韩熙文,却总是将早就远走高飞的韩熙载的名字挂在自己口中,恨不得在自己脸上写着:
此乃青州韩熙载族兄是也!
张氏正望眼欲穿地盯着窗外的山野出神,秋高雁飞的原野上,一大片野菊迎风而立,仿佛给大地穿上了黄金甲。一个人已经爬上了远方的丘陵,踏着路边的万千金菊,正健步如飞地往韩家庄行来。张氏揉了揉自己年老昏花的眼睛,站到了门框下,直到韩奕走到了跟前,才相信自己的儿子还活着。
“娘!孩儿不孝,未能跟前服侍!”韩奕扑通跪倒在地。
张氏在韩奕的身上摸索着,待发现韩奕身上并未缺少什么,才释然地躺下养病。
“奕儿这些日子,可受苦了?”张氏问道。
韩奕见母亲病体虚弱,鼻子发酸,关切地问道,“娘,您的病怎么样了?”
“唉,大去之期不远了。”张氏叹道,“娘还如早点死掉,我儿也好出去闯荡一番,岂能在家中蹉跎?”
“娘说的是哪里话,孩儿惟愿在娘膝下尽孝,别无他念。”韩奕道。
“你爹生前对你抱有大期望……”
“娘,咱别说这个。要是娘了无生念,孩儿也不活了。”韩奕打断母亲的话,他希望以此来使母亲振作起来。
“傻孩子,娘不会轻生的。”张氏啜泣道,“只可恨你爹大仇未报。”
“娘,你的病要静养。”韩奕安慰道。
韩奕见家中粮食已经见底,连忙向母亲知会了一声,出门去县城买粮,顺便又抓了些本地山上采不到几味药回来。秋风萧瑟,百草已经逐渐枯黄,时不是有肥壮小兽在路边的草丛中窜出。
韩奕肩上扛着粮食,行走在山岭间,远远地一个健壮的身影飞奔而来。
“奕哥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原来是邻居蔡小五。那蔡小五比韩奕小两月,但生得虎头虎脑,平日里也是在山野间追逐野兽,疾走如风,素来性野难驯,唯有对韩奕心服口服。
“今日回来的,你这是打猎回来?”韩奕冲着他扛在身上的猎物和腰中的弓矢瞥了一眼,说道。
“嗯,奕哥儿好久没上山,这山上的百兽好像都无法无天了,胆子变大了,我不过一个时辰就收获不少。”蔡小五笑道,他炫耀似地展示自己的收获,“我送你一只雉鸡,给你娘补补身子。”
“多谢了。”韩奕笑道。
两人结伴回村,蔡小五忽然说道:“奕哥儿,我想去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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