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士夫人疯了,在看到安娜被火球击倒的时候就已经疯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对方竟然会出手这么狠毒,用一种她从没想过的方式在战斗尚未打响之初就结束了这场战争。
她的脸上再没有之前的那种从容淡定,十几年来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表情。踉跄着向安娜倒下的地方扑了过去,威尔士夫人跪趴在那具已经没有呼吸的尸体旁,两手胡乱拍击着安娜的脸颊,想让她能清醒过来,但却只是徒劳无功。
见无论自己怎样努力,安娜依然没有睁开双眼恢复呼吸的趋向,威尔士夫人纵然千般不愿,但依然强迫自己相信了这个事实,她的女儿在这一刻已经失去生机,成为了万千飞往光明神怀抱的魂魄中的一员。
这是多么讽刺!就在刚才安娜明明还在笑……威尔士夫人仰头望着天空,丝毫不介意被猛烈的阳光灼烧着双眼,她想要看看,那碧蓝的天上是否有自己孩子的身影。但除了朵朵白云与偶尔掠过的飞鸟,她什么都没看到。
感受着泪水划过脸颊滴落颈间,威尔士夫人猛然把头转向了玛莎那边,她的双目充斥着血丝,眼珠仿佛吸血鬼一样的鲜红瘆人:“你杀了我的孩子!你这个贱人竟然杀了我的孩子!”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凄厉哀嚎一声声冲击着在场众人的耳膜,若不是事出有因,简直能催人泪下。
玛莎站在珊瑚庄园大门处,冷冷地看着不远处这个神情憔悴却又极可能蓄势伤人的女人,用理智将自己首次收割生命的紧张与胆怯压在了心底。
前来报信的人是和弗朗西斯一起游戏的伙伴,他们本来是藏在附近准备等鬼来抓人,却没想到目睹了坏巫婆要抓人的一幕。听着弗朗西斯的呼救,同样是孩子的他们不敢冲出去救人,但却用最快的速度跑进了庄园内,找来了他们所见到的第一个成人。
玛莎当时正在跟库尔交谈,内容有关未来盐场守卫问题,在听到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孩子们七嘴八舌的报告有坏人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直接就冲了出去。同时因为这些日子勤练魔法的缘故,玛莎几乎本能地在跑动中蓄力,所以才能在看到安娜的瞬间,就秒发了一个炎爆术。
“抓住她,押入地牢。罪名是袭击一名贵族法师的后代。”玛莎轻启双唇面无表情地吐出了这个毫无感情的冷酷命令,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没有任何一名热爱孩子的母亲能在看到自己孩子受伤害时还能保持理智,她同样也不能。
“玛莎!玛莎!听我说,你不能这么做!”玛莎的命令让陷入震惊的罗宾反应了过来,他急忙跑到自己母亲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冲过来的庄园守卫,用几乎是哀求的口吻述说着自己的请求,“那是我们的母亲啊,玛莎,你已经杀了安娜,不能再对她动手了。”
“母亲?”玛莎低垂下的手揽住了早已扑到她身边却还在瑟瑟发抖的弗朗西斯,虽然心中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扰乱有些诧异,但头脑却异常清醒,这种时候绝不能自乱阵脚,“我的母亲是伊莎贝尔-温蕾萨-西奥多伯爵阁下,她又是谁?”
看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原主的继母,而死掉的那个可怜家伙,应该就是日记中刁蛮任性的妹妹。不过这又怎么样呢,反正玛莎也从没打算认她们,尤其是从接到那封要来拜访的信件并窥破其中含义后,她就更对这些人没有任何好感。
“我是前任威尔士伯爵的夫人,现任威尔士伯爵的母亲,你的继母。在我看来,继母也是母亲,难道不是吗?”不知道是玛莎的命令或是罗宾的哀求的缘故,刚刚还濒临精神崩溃的威尔士夫人竟然缓了过来,不但将原本毫无形象瘫坐在地的姿势改为优雅站立,甚至还有心情从已经成为遗物的安娜随身携带的手袋中翻找出一面小镜子,仔细地对着它整理着妆容。
然后,满面寒霜的威尔士夫人才对玛莎抬了抬下巴,轻声吐出诛心的言辞:“所以,这就是西奥多家的待客之道?你就这样对待长途跋涉来看你的母亲吗?”
“你也说了,这是在你看来。但显然,我不那么认为。”玛莎站在那里没动,如果说事情并没有糟糕到这一步,没有发生人命的话,她还是很愿意将这些所谓的亲戚迎到庄园内好好招待一下,然后再想办法打发他们走。
但现在这明显已经不可能了,自己既然已经失手杀了一个,将局面推入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指望能够善了的。玛莎可没天真到以为威尔士夫人已经走出了丧女之痛,只要好好忏悔就能得到原谅——对方不过是迫于形势,想要从气势上压过自己,而后得以全身而退罢了。
事实上,玛莎刚才的确考虑灭口的事,不是她太狠心,而是放走这样一个能屈能伸的女人,无异于给自己找麻烦。但对方的身份毕竟是贵族,前任伯爵夫人好歹也是夫人,杀一个不能继承爵位的女儿和杀掉一个伯爵夫人可是两种概念。而且……玛莎能感受到她覆盖在弗朗西斯后背上的手在发抖,但她却分不清究竟是弗朗西斯在害怕,还是她自己因初次杀人的恐惧而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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