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十余日,风清扬每日几个时辰,不厌其烦的教授两人独孤九剑的神髓剑意,直到山下传来岳不群和宁中则回归华山的消息。随之而来的也有嵩山派、泰山派、衡山派之中有人共华山派叛徒谋夺华山掌门的信息。
“莽莽苍节兮,群山巍峨!日月光照兮,纷纭错落!丝竹共振兮,执节者歌!行云流水兮,用心无多!求大道以弹兵兮,凌万物而超脱!觅知音因难得兮,唯天地与作合!求大道以弹兵兮,凌万物而超脱!觅知音因难得兮,唯天地与作合!”叶无病在思过崖一边弹琴一边引颈高歌这首《天地作合》,而令狐冲却疏懒的躺在青石上闭眼小憩。
“三师弟,听你弹琴唱曲可真是享受啊,就和那个什么什么楼的那个谁一样???哎呀!”令狐冲躺在地上冲叶无病感慨了一句,忽然脑瓜上挨了叶无病一指。
“大师兄,好好听着就行,就免开尊口了!”叶无病对令狐冲气道。
令狐冲伸手摸了摸额头被叶无病指风弹中的地方,对此无奈,没办法,谁叫自己说错话了。
这时候,只见陆猴儿提着饭篮,气急败坏的奔上来,叫道:“大……大师哥……三……师哥,大……事不妙了。”
令狐冲瞧着陆猴儿如此模样,急问道:“陆猴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陆猴儿气喘喘的道:“师父、师娘回来啦。”
令狐冲听此连忙斥道:“呸!师父、师娘回山来了,那不是好得很么?怎么叫做事情不对?胡说八道!”
陆猴儿道:“不,不,你不知道。师父、师娘一回来,刚坐定还没几个时辰,就有好几个人拜山,嵩山、衡山、泰山三派中,都有人在内。”
令狐冲仍然不解其意道:“咱们五岳剑派联盟,嵩山派他们有人来见师父,那是平常得紧哪。”
陆猴儿道:“不,不……你不知道,还有三个人跟他们一起上来,说是咱们华山派的,师父却不叫他们师兄、师弟。”
令狐冲微感诧异,道:“有这等事?那三个人怎生模样?”陆大有道:“一个人焦黄面皮,说是姓封,叫甚么封不平。还有一个是个道人,另一个则是矮子,都叫‘不’甚么的,倒真是‘不’字辈的人。”
令狐冲心下猜测,点头道:“或许是本门叛徒,早就给清出了门户的。”
陆猴儿道:“是啊!大师哥料得不错。师父一见到他们,就很不高兴。后来一番争论才得知那三人是以前华山剑宗的人,今天居然是来谋取华山掌门,迫使师傅让位的。”
令狐冲“哦”了一声,心想:“师父可真遇上了麻烦。”又瞧了瞧一边无动于衷,脸上带着一副不关我事神情的叶无病。
陆猴儿跟着又道:“咱们做弟子的听得都十分生气,小师妹第一个便喝骂起来,不料师娘这次却脾气忒也温和,竟不许小师妹出声。师父显然没将这三人放在心上,淡淡的道:‘你要算帐?算甚么帐?要怎样算法?’那封不平大声道:‘你篡夺华山派掌门之位,已二十多年啦,到今天还做不够?应该让位了罢?’师父笑道:‘各位大动阵仗的来到华山,却原来想夺在下这掌门之位。那有甚么希罕?封兄如自忖能当这掌门,在下自当奉让。’那封不平道:‘当年你师父凭着阴谋诡计,篡夺了本派掌门之位,现下我已禀明五岳盟主左盟主,奉得旗令,来执掌华山一派。’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支小旗,展将开来,果然便是五岳旗令。”
令狐冲听见嵩山派硬插一脚,插手华山派事务,怒道:“他丫的,左盟主管得未免太宽了,咱们华山派本门之事,可用不着他来管闲事。他有甚么资格能废立华山派的掌门?”
陆猴儿道:“是啊,师娘当时也就这么说。可是嵩山派那姓陆的老头仙鹤手陆柏,就是在衡山刘师叔府上见过的那老家伙,却极力替那封不平撑腰,说道华山派掌门该当由那姓封的来当,和师娘争执不休。泰山派、衡山派那两个人,说来气人,也都和封不平做一伙儿。他们三派联群结党,来和华山派为难来啦。就只恒山派没人参预。大……大师兄……三……师兄,我瞧着情形不对,所以就上思过崖赶紧来给你们报讯。”
令狐冲叫道:“师门有难,咱们做弟子的只教有一口气在,说甚么也要给师父卖命。七师弟,走!”说着,令狐冲从山洞里带着剑立刻就朝崖下飞奔而去。
叶无病对令狐冲深感无语,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就华山派弟子如今的实力,除非举嵩山派所有实力,不然师父师娘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还不是在思过崖待久了,闷了,想下思过崖溜溜,实在是闲来无事而已。
陆猴儿道:“对!师父见你是为他出力,一定不会怪你擅自下崖的。”说完,又看向在一边淡定抚琴的三师兄叶无病道:“三师兄,你呢?”
“好!”叶无病回道。
令狐冲先一步疾奔下崖。奔得正急,突兀地被六道修为高深的人影拦住了。这六人如鬼如魅,似妖似怪,容颜固然可怖,行动更是诡异,个个都有一流中期的修为。饶是令狐冲机变百出,在这刹那之间,也不由得吓得没了主意。
经过六人一番乱七八糟叽里咕噜的话,令狐冲知道了这六人据说自称叫什么桃谷六仙,和先前死于思过崖的田伯光一个目的。
不过桃谷六仙武功虽高,却似乎蠢得厉害,令狐冲一顿忽悠,把六人忽悠得找不着北,无不心花怒放,手舞足蹈,一致认为令狐冲是个天下第一的大好人,然后答应一起下山找嵩山派的麻烦。
从思过崖到华山派的正气堂,山道有十一里之遥,除了陆猴儿外,余人脚程均快,片刻间便到。一到正气堂外,便见劳德诺、梁发、施戴子、岳灵珊、林平之等数十名师弟、师妹都站在堂外,均是忧形于色,各人见到令狐冲叶无病到来,都是大为欣慰。
劳德诺迎了上来,悄声道:“大师兄,三师弟,师父和师娘在里面见客。”叶无病点点头。
而令狐冲回头向桃谷六仙打个手势,叫他们站着不可作声,低声道:“这六位是我朋友,不必理会。我想去瞧瞧。”走到客厅的窗缝中向内张望。本来岳不群、岳夫人见客,弟子决不会在外窥探,但此刻本门遇上重大危难,众弟子对令狐冲此举谁也不觉得有甚么不妥。
向厅内瞧去,只见宾位上首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瘦削老者,右手执着五岳剑派令旗,正是嵩山派的仙鹤手陆柏。他下首坐着一个中年道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从服色瞧来,分别属于泰山、衡山两派。
更下手又坐着三人,都是五、六十岁年纪,腰间所佩长剑均是华山派的兵刃,第一人满脸戾气,一张黄焦焦的面皮,想必是陆猴儿所说的那个封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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