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杀人不好。只是,杀人的话,你可能会失去你爱的人……”爹的声音再一次变低、消失。宝刀又待了好一会儿,他再也没说话。宝刀碰了碰他的手,它已经冷了。
他脖子上扎着一块黑布,濡湿了,湿痕还在越扩越大。宝刀注意到布没扎紧,边缘露出一条很细很细的红线。这线紧贴在爹皮肤上,似乎正是它在渗水呢!宝刀伸手想碰,犹豫了一下,两手抄在袋子里,蹦蹦跳跳走了。
爹都说了不准动,没必要当面惹爹生气嘛!再说,等爹神功练完,有什么不懂的还可以问啊。
她跑开之后一刻钟,和熙的阳光里,一只乌鸦跳到白顶天肩上。白顶天身子晃了一下,栽倒了。脖子上那道细缝裂开,乌鸦吓得“哑”了一声,振翅飞走。
“勇士的勋章”,从那道裂缝中涌出来,涌得不多。人死之后,血液凝固得很快。
树下的土壤,只濡湿了一小块。
宝刀跑到白龙寨附近,听到里面打打闹闹的,不过白龙寨一直以来也都蛮吵的哦……她细细的白牙咬了咬下唇:嗯,决定了,果然还是比一直以来更吵一点吧!这样就符合老爹说的“特别吵闹”的标准,她就可以跑得远远的去玩了。宝刀咧开嘴笑。她早就想到外面看看了呢!
两个女人拎着包袱、袋子,鬼鬼祟祟从寨子里跑出来,不住回头看,猛见宝刀站在面前,吓一大跳:“啊哟!”
宝刀认出是二娘、还有二娘的丫头茧儿,正想问她们去哪呢,二娘先叫起来:“小祖宗!你打哪来?听说那边出了事,里面正……你爹呢?”
“我爹练神功,不让我打扰。”宝刀老实道,“他叫我回来看看。”
二娘眼珠子一转,推宝刀转身:“寨里忙着。你先其他地方逛逛,不然看他们拉你读书去!”
宝刀顶顶怕念书认字,忙乖乖转身,一边又不甘心:“我还没带够桂花糖……”
二娘掏出个银元宝拍到她手里:“拿着。听二娘的!要多少下山买去,暂时别回来了。二娘和你爹会来找你的!”
宝刀没花过银子,就见过爹爹一箱箱的把它往寨子里抬,知道这东西能换不少糖。她欢天喜地谢了二娘,撒腿跑开。茧儿抹了把汗:“夫人,大王练什么功呀?”
“谁知道?那老头总是神神叨叨的。咱们跑了再说!”二娘斩截道。她早有跑的心了。今儿小喽罗忽来报,大寨主阵前失风,目前生死未卜。寨中大小头目有说要报仇的、有说要分家的、有说要做好准备以防敌人来连锅端老巢的、有说先找到大寨主再说的,吵个不亦乐乎。她可不管这么多,跑了再说。谁知碰上宝刀这位小姑奶奶回寨,要是进寨里一说见着她背着大包小包走人,她是长了多少条腿够那些混人们追赶的?快把宝刀骗走,这才太平呢!宝刀这小笨丫什么时候才会发觉上当受骗?她可不管。
茧儿点头,又觉得可惜:“那么大一只元宝……”“那是假的!”二娘叉腰大笑。
于是,人生十二岁的秋天,宝刀揣着个假元宝,离开了她生于斯、长于斯的白龙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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