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苏家瞬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苏钱氏急着用针却刺孙氏的人中,见孙氏自醒过来一直在流眼泪,任李氏怎么劝都劝不住。
苏钱氏的脸就一拉,用力戳了一下孙氏的额头,恨声说道:“你倒是给我哭什么哭!从来就是这副要被人弄死的样子,伍家是什么人家,上一次说跟人跑了,现在又说死了,要是乌梅没死,你有什么好哭的,要是她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还有脸只知道哭!怎么的也要先弄清楚才行。”
也不知是畏惧苏钱氏的yin威,还是已经被骂醒,孙氏倒是不抽泣了。
苏钱氏刚吐了一口气,要站起身,听孙氏轻轻问了句,“那娘的意思是,乌梅不会死了?”
“是是是,乌梅不会死,我被你气死了!”
站着久了,她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苏钱氏倒是真的踉跄了一下,被半夏稳稳当当地扶住。
苏钱氏咳咳两声,有些尴尬,“这人老了腿脚也不好,你过去看看,到底说得怎么样了,不能平白让伍家糊弄过去,我跟他们拼了!”
即便身子已经有些娇弱,苏钱氏还总是这样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
半夏头回觉得,这样的苏钱氏是让人心疼的。
她偏心,她彪悍,她不讲理,她甚至把人骂到去跳河,但说到底,她的这些从来都不是为了她自己,也不过是想让苏有文几个人能够过得更好罢了,这样一个心里从来没有自己的妇人,就如此没有享过什么福地活到这般岁数。
以前那些憎恨消散了一些,到底还不能尽释。
心里滋味有些复杂。
而今她老了,瞧着半夏的眼神就有些一闪而过的慈祥,说到乌梅的时候脸色尽是后悔。
半夏嘴角的话就脱口而出,“奶,你别忧心,那头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不对的,也不需要你去拼,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让他们欺负到头上?豁出去谁也不怕谁!”
说完,半夏赶紧扭头走出去。
苏钱氏揉揉自己的胳膊,瞧着半夏梗着脖子的背影,“这丫头,倒是有些随了我。”
不过是在院头,那报讯的摇晃着双手,从苏有才身边挣脱开来,“我的祖宗!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我一个做伙计的,东家让过来说话,哪里敢不来。”
苏有才根本就没有饶过他的打算,“你这样的人就是会见风使舵,你以为说两句话的事情?即便人死了,你既然是传话,为何要说得那么难听!这可见是得了好处,眼见这边讨不到什么便宜,又把责任推到你那东家头上,两边都要讨好,想得美!给我说清楚!”
说到缠人,苏有才可是个中翘楚。
那伙计被烦不过,只带着哭腔,“就拿了五十文咧,我的娘——”
他这厢要跑,也跑不掉。
苏有才几个是把怨气集中到了他的头上。
骨碌碌走过来一辆马车,车里的伍桂叶心头大快。
手里拎着一只竹篮子,装模作样地从马车里钻出来,“让人过来接吧。”
李氏这边顾着孙氏,这边是苏有才苏有礼缠着那报讯的人。
半夏冷冷地瞧着伍桂叶。
伍桂叶突然觉得背后一凉,撇撇嘴说道:“这女娃娃,瞧这眼神跟刀子似的,能有什么福气,你快接着这个!”
她手里的竹篮就往半夏手里不由分说地塞。
半夏自然不会让她得逞,趁着她力气大地往前扑,就闪过身。
身后已经传来周氏跟苏钱氏大叫的声音,|“不接!”
这又是怎么回事。
伍桂叶重心不稳,直直倒在地上,从竹篮子里滚出来一个光滑的白糍粑来。
倒是也没有多生气,哪怕周氏直直跑过来推了她一把,她索性就坐了下来,“如此对待亲戚可不是你们家的规矩吧,这人死了,白糍粑接不接,又能如何?”
周氏的眼圈登时就红了。
那头的孙氏则是又晕了过去,苏钱氏赶紧让人把她弄到房中。
又是一通手忙脚乱。
这边苏有才也住了手,报讯的人见伍桂叶来了,赶紧趁着机会就逃。
周氏瞧着地上那滚出来的白糍粑,一动不动。
在这边,只有报丧才会用这样的白糍粑,什么都没有添加,也没有馅料跟花纹,跟平日里做的完全不同,墨绿色的艾叶糍粑,红色的印子粑,里头的馅料甜的有芝麻花生红糖,咸的有木耳香菇瘦肉,外头则会有模子印上的各色吉祥花纹,再用柚子叶垫着蒸熟。
而今,自然是啥都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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